一得到肯定回复,屋里丫鬟们随即就麻利的将澡豆、姜汁、鸡蛋、香膏、软布、中衣统统都备好了,柳妈妈对这高效率满意得不得了,满口子的赞“到底是尚书府”。
何氏泡进温暖的热水中,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柳妈妈打发下去小丫鬟们,亲自替何氏解开头发,另寻了盆轻轻揉洗,舒心笑道:“奶奶可安心了吧。”
何氏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半晌还是道:“待安葬了相公后,咱们就近寻一处宅子搬出去吧。”
柳妈妈一惊,险些打翻木盆,稳了稳神才忙劝道:“奶奶这又何苦!今儿不也见了,大太太是再好不过的人了。那三太太我瞧着也是个好人,都是待您带哥儿极好的,还有瑞二爷,打松江起就关照咱们……”
何氏打断她道:“正是因为他们太好了,我才不能赖着不走。本就没有亲戚名份,初时自然是好的,我若不识相,赖着不走,慢慢的这情分便都磨光了,以后难过的还是我们娘俩。不若现在早些出去自力更生,将来有些什么事求到尚书府来,总还有一线香火情……且以后小楠哥开蒙、进学,哪一样不得来求人。”
柳妈妈呆呆的半晌无语,终于叹了口气,又开始揉搓起何氏的头发,低声道:“这样好的人家……这样好的人家……”终是低不可闻。
何氏掬一把水洗了脸,却是一道洗去了眼角边的泪,这样的好人家,她梦寐以求,可到底不是她的,如今,只得她和小楠哥两个,为了小楠哥的前程,她也只能委屈了现在,将大伯娘他们对她母子的怜惜与好感留续到将来。
沈瑞回到九如居,却并没有立时沐浴,只简单盥洗一番,换了家常衣裳,就往上房去见徐氏。
徐氏才听了周妈妈的回报,又吩咐下晚上设宴给沈瑞及何氏母子接风,就听婢子报说二爷过来了,一时还有些愣怔。
待见了沈瑞进来,徐氏便嗔怪道:“你这样急做什么,怎不好好歇歇!”又道:“可巧我这儿备着晚饭,你瞧瞧单子,可还要吃些什么。”
沈瑞笑道:“没与娘说说,我也歇不踏实。还不如跟娘谈完,我再回去好好泡个澡,踏踏实实睡觉。”
他说着伸过头去看了菜单子,又添了两样清淡小菜,才打发了人去。
徐氏知道沈瑞要讲的事关重大,打发了屋里人出去,又叫红云去廊下守着,这才问了沈瑞松江诸事。
虽然中途几次写信回来,但事涉藩王,沈瑞又怎么敢随便写在信里。当下便从回去开始说起,将如何查案,如何审案种种说与徐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