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筋动骨一百天,沈珺毕竟被挑了脚筋,又在监狱中耽搁了一个多月,如今虽是重新接上,可也需要休养,实不宜长途跋涉。
沈珺瞪眼道:“我不能白遭这个罪,也不能白受了这个污名。玲哥儿走的虽不体面,谁人提起来都要说一声可怜,可提及人品却是没有一个不说好。我这里算什么?不说别的,就是大哥大嫂那里,我也没法交代。谁晓得那伙子歹人,是因为小栋哥儿失踪才想到如此诬陷我,还是为了诬赖我才绑走了小栋哥儿。若是后者,小栋哥儿是全然受我连累,我这做叔叔的不去找一辈子良心也不安;要是前者,我作为当家理事的叔叔,在家里让人绑走了亲侄子,也不能脱干系……”说到这里,顿了顿:“说句丧气话,若是真的失陷贼手,你们家的樟儿与曼儿不过稚龄,记事还不清晰,说不得能逃过一劫,小栋哥儿却是已经十五了……”
沈栋不仅是记事年龄,还因为读书知晓忠奸之分,要是不肯从逆,怕是性命难保;要是肯从逆,那找回来人也是废了。
好好的宗房长孙,县试、府试都顺顺利利过了的小童生,沈家又一个读书种子,就是这样下场,沈珺这个嫡亲叔叔如何能不恨?
去南昌,与其说要去找人,更多的是为了报仇。要不然沈珺自己心下难安,也无法跟胞兄与嫂子交代。
“那边到底是藩王……”沈琦并不看好沈珺的冲动,就算是朝廷那边,即便现在知晓宁王有嫌疑,可想要处理也要找证据,更不要说沈珺不过一个举人,千里迢迢过去,能怎么对付一个藩王府?无异于以卵击石罢了。
沈珺失笑道:“琦二弟想到哪里去了?我最是贪生怕死的性子,难道还会直愣愣冲过去喊打喊杀不成?”
沈琦不解道:“那珺二哥过去,是想要如何打算?”
沈珺压低音量道:“不管这次能不能找到宁王证据,既是露了行迹,朝廷就再难以容下了,总有处置宁藩那一日。宁藩移封南昌府百余年,分封的郡王府、将军府百十来个,早已将南昌府当成了自家后花园,如何肯老老实实听命。到了那时,少不得要鱼死网破,闹腾一场!”
沈琦不赞同道:“君子不立垂堂之下,既是珺二哥知晓那边要不安生,作甚还要身处险境?”
真要战乱,就是好人也难免受池鱼之殃,更不要说沈珺这样腿脚不利索的。
沈珺目光烁烁,脸上难掩野心:“我活了三十多岁,今日总算明白了,男人不可一日无权,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若是你我兄弟有官身,赵显忠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我若是在读书上有天分,当初也不会半途而废,如今只能走走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