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点点头,坦然道:“实令人措手不及。虽知晓老爷身体不好,可也从没有想过会是今年……说到底还是我粗心,要不然当早发现症状,早日侍疾…
沈瑛在旁,跟着叹气。
世事难料,也不能说沈瑞就是错。乡试之年,哪个读书人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沈瑞虽底子薄,可胜在勤勉,在读书上也有灵气,今年这科要不是有此意外,说不得就要名列桂榜。
眼见沈瑞自责,沈理开解道:“生老病死,都是难以预料之事……你与其后悔前面粗心,还不若去寻思如何尽人子本分,在这些日子多尽孝心,让叔父能安心养病……”
沈瑞陷入沉思。
到底怎么为人子,对沈瑞来说,还真是个命题。
上辈子的父子关系与现下的父子关系并不是一回事。沈瑞想要为沈沧做些什么,可沈沧现下最需要的是什么?
一时之间,沈瑞倒是有些拿不准。
沈瑛向来细心,提点沈瑞道:“沧大伯父最放不下的当就是瑞哥儿的前程课业,否则也不会拖着病体坚持到今日。瑞哥儿的功课,是六族兄与王伯安、杨学士几个人教导出来,博采众家之长,举业是早晚之事,当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再放不下的当是沧大伯娘,沧大伯父与大伯娘少年结发,结缡四十载,伉俪情深。还有就是润三叔那边,病体孱弱,向来依附长房,得沧大伯庇佑…
这三条确实当是沈沧最担心的事。
沈瑞功课这里,即便错过这科,接下来也不会懈怠;至于三老爷那边,两个大庄子,加上四间铺面一处宅子,只每年收租进项,就够三老爷一家三口锦衣玉食,保持富裕生活。徐氏那边,却是鸳鸯失偶……
如今这个家里,最难受的除了沈沧本人,就是徐氏了……
沈理叹气道:“这边人丁还是太单薄,要是瑞哥儿早早娶妻生子,婶娘含饴弄孙,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些……”
沈瑞听了,心下一动,道:“我虽未成亲,却是已经订婚……这,能不能与杨家商量商量,让杨氏今年就嫁过来……她少年失母,继母又年轻,正是少人教导;母亲这里,以后也能多一人陪伴左右,岂不是两全其美?”
“竟说孩子话你当杨家千金是几两聘财就娶进门的乡下小娘子么?连‘冲喜,都想到了……杨家书香门第,杨氏是杨大学士嫡长女,杨大学士怎么会同意让她冲喜,进门?”沈理摇头道。
沈瑛也摇头道:“确实不妥当。要是杨氏年长几岁,为了后面的事,这个时候想要提前聘娶也情有可原;可杨氏离及笄还有几年,这就不单单是冲喜,还要背负‘童养媳,之名……”
虽说世情重男轻女,可仕宦人家的小娘子也金贵。疼爱女儿的人家,不会舍得将女儿早嫁。即便不会耽搁花期,可留到及笄后才张罗出嫁才是常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