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虽不喜乔氏,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妯娌有个三长两短,就过去开解:“二婶是不是放心不下二叔那边?要是实在不放心,等来年二月天气暖和了,就叫二哥送你去南昌府。”
乔氏闻言,先是眼睛一亮,随即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光彩又慢慢地湮灭。
她神色哀婉,拉着徐氏的胳膊,露出几分恳求道:“大嫂,我不去南昌府,我就留在京里……我……我只是太想珞哥了,日日夜夜的想,想的心都碎了。珞哥这辈子是看不着了,我能偶尔见见璐哥么?璐哥长得同珞哥小时一般无二,恁地惹人心疼。弟妹却防我同防贼,多看一眼都不能我只是想要多看看璐哥,解解心里的念想……”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乔氏虽不说实话,可徐氏做了三十多年的长嫂,怎么不晓得沈洲的脾气。多情是他,无情也是他。
风花雪月抵不过财迷油盐,这夫妻两个早就从“相敬如宾”到“相敬如冰
不过早年有珞哥在,两人又是表兄妹,二、三十年的夫妻情分,前人后依旧是恩爱夫妻模样。
自打珞哥去世,乔氏癫狂,沈洲也彻底冷了脸,夫妻两个连面上情也淡了
要是乔氏是个懂事的,用心笼络,夫妻感情未必不能回转;可乔氏这些年只长了岁数,说话行事越来越没无理可笑,这夫妻两个也难说到一块。
要是乔氏提的是别的事,徐氏为了开解她,多半会成全,可听提及三太太与沈璐,徐氏不由皱眉。
沈璐才多大点儿孩子,小孩子魂魄都不稳,最是需小心的时候。乔氏见了沈璐却跟老鼠见了蜜糖似的,搂在怀里就不撒手,嘴里神神叨叨,又哭又笑。
沈璐虽是个大方不挑人的孩子,可也受不了乔氏这一惊一乍的,吓得也抽抽泣泣。三太太视儿子如命根子,虽没有明着埋怨乔氏,却尽量避免带沈璐到乔氏跟前。
“二婶这样说,置珏哥与何地?珞哥已经没了两年多,你这样自毁伤身,只会让孩子在地下也跟着不安生。若是真疼他,就不要再扰了他。如今珏哥也是你的儿子,以后要给你养老送终。你要是稀罕小孩子,那也不难,珏哥转年就十五,这娶妻生子不过是一眨眼的事。等生了孙子孙女出来,你想要不抱都不行。”徐氏按捺住不快,劝慰道。
乔氏放下徐氏的胳膊,眼皮耷拉下来:“大嫂没开过怀,不晓得做娘的心……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儿,那是身上肉、骨中血,哪里是能说替就替?旁人的孩子再好,我也不稀罕,我只想我的珞哥”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徐氏本是好意过来开解,现下却被乔氏噎得胸口疼。
乔氏又摆出这幅姿态,徐氏还能说什么?
这乔氏挺脖子冷笑,虽说像是与谁置气似的,不过到底添了活气,添了精神,不再跟之前似的心灰意冷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