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提出的新帝会以阉宦对抗老臣,也早有先例。英宗复辟后,清算景泰旧臣时,用的就是这个手段。就说当今弘治皇帝,刚上台时,也有权阉“弄权”之时。
先前不过是以为今上性子仁和,才会在即位伊始被宦官所欺,如今看来,不过是帝王手段。
沈大老爷看完这第三张图纸,撂下来,问道:“二哥能想到此处,可想到自保之道?”
沈瑞指了指那“詹”圈道:“数年之后,能立在堂上的是这些人……儿子觉得,沈家与其亲近谢家,还不若在东宫属臣中,择一人为同盟……”
大老爷见沈瑞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笑道:“二哥心中可有了人选……”
“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沈瑞道。
他晓得言多必失的道理,本不想表现的太精怪,可也担心沈大老爷压错宝。詹士府属员众多,多是朝官兼任,可前程最好,贯穿整个正德朝,以首辅之名名传千古的,就是杨廷和了。至于嘉靖朝,那太遥远,暂时不作考虑。
大老爷自然不会晓得沈瑞是“知古今事”,只当他真的聪敏,欣慰道:“二哥能从几位阁老身上,想到此处,很是不易……
沈瑞闻言,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疑惑,待仔细想了想三位阁老的履历,恍然大悟。这三位阁老都是成化年间的东宫旧属,任过詹士府官职,做过弘治皇帝为太子时的东宫讲师。
大老爷与沈瑞都没有提外放的二老爷,虽说求人不如求己,结好东宫属官,不如成为东宫属官,可二老爷资历太高,去了詹士府,被品级高的官员忌惮,未必是好事,说不得还被东宫属官排挤。
再说,二老爷已经外放,后悔无益。
大老爷没有再追问该如何与杨廷和结盟,而是想到沈瑛,道:“明年是会试之年,亦是庶常院散馆之时,瑛哥行事倒是老成稳重……”
沈瑞问道大喜道:“儿子倒忘了此处……”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默契。
沈瑞并没有再多嘴的意思,同大老爷告辞出来,心里踏实许多。
同大老爷相比,他那点算计实不算什么。如今将大方向点给大老爷,以大老爷入仕三十年的见识来说,当不会让沈家走弯路。
不过想到王家,沈瑞的脚步就又沉重下来。
他敢在大老爷面前夸夸其谈,却不敢去王华跟前放肆。
而且即便他在王华跟前说了同样的话,也未必会改变王华的决断。
入冬以来,天气一日冷似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