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里头沈琰道:“老师有命,学生本当遵从……只是因学生之故,使得老师家反宅乱,学生已是不安。婚姻向来是合两家之好,师母与家母性情不和,心中又另外属意的女婿人选,这门亲老师无须再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便无缘与老师做半子,学生也不会忘记老师数年的提点教导之恩”
沈琰声音不大,可语气却果决。
沈举人连声叹气道:“这、这、你师母无礼,我不好往令堂身边去,琰哥代我与你母亲赔罪…
对于这个学生,沈举人还是比较看中,想着沈家二房行事,如此不留余地也太刻薄。不管当年沈琰、沈曾祖母错了何等错事,这都过了几代人,如今还计较又有什么意思。
“最近传的难听话太多,这里毕竟是沈家坊,早先嫉妒你们兄弟的也不是一家两家……你可有什么打算?”沈举人道。
说到底他们还是“客居”,就是这小宅子也是宗房名下产业,并不是他们私产。
沈琰道:“等考完科试,学生想要奉母去南京……早日过去熟悉水土,也能早日安心备考。”
今年是乡试之年,等过了正月,学政会到各府主持科试。学政通过去年的岁考与今年的科试,将生员分为六等,一二等取得乡试资格。要是不经岁考、科试,生员就不得下场应乡试。
听说沈琰打算阖家去南京,董举人点点头道:“早日过去,清静下来读书也好。”说话间,从袖子里摸出个荷包,撂在小几上:“这是我给你预备的压岁钱,你只需听话收了,不许拒绝,否则就是心里怨我了……师生一场,我只盼你早日举业,纵然是归不得沈族,也能立世……这世上,没有家族助力,寒门子弟一步一步熬出头的,也不是没有……”
董举人话说的这个份上,沈琰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只好躬身道:“既是先生所赐,学生就愧受了
不管是沈琰小小年纪城府深,还是真的心情敦厚不记仇,董举人都只有叹惋的。
要是有选择,他自是乐意继续这门亲事,可事情闹到现下,就算他能劝好妻子,白氏平白受辱,如何能心无芥蒂。
只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师生两个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董举人便离去。
沈琰亲自送出大门,眼见着董举人走远了,方转身回来。
沈站在小厅,正瞪着小几上那荷包,腮帮子鼓鼓的:“董举人这是什么意思?谁缺几个银钱么
沈琰只是笑笑,拿起荷包,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待打开来,里面是四张庄票,不多不少二百两银子。
沈上前看了,倒吸了一口冷气:“二百两银子做压岁钱,董先生好大手笔?”
就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呼奴使婢的,每个月不过几两银子开销。当年他们阖家搬回松江时,那边处理产业得得银子也不过三、四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