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论起来,三房还曾受过孙氏的好处,三房名下铺子十几年前曾有一次卷入官非,还是央求孙氏与府衙搭的关系才解决此事。只是同性命攸关与前程相比,这份人情实不算什么。年头久远,三房不曾对外说,外人都不知晓这段渊源。
三房老太爷看着沈瑞,莫名地想起这件事来,添了几分不安。
人上了年岁,总是容易想起过去的事,不仅畏死,还畏惧阴私报应。人是众灵之长,要是真有下辈子,那谁不想继续做人?
“你是四房瑞哥?你不是在外头给孙氏守孝么?是哩,孙氏就是那年初冬的时候没了,这一恍也满三年了”三房老太爷说着,神情有些萎靡,气势不如方才那样盛。
他自问自答,沈瑞便只有继续安静地份。
三房老太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从沈瑞身上移开眼,似有些不耐烦,对宗房大老爷道:“沈家族规上白纸黑字可是写的清楚,违逆长辈、不敬尊亲、骨肉相残之逆子,要受族规处置,海哥儿既是宗子,可得好生主持公道”
“不敬尊亲”、“违逆长辈”、“骨肉相残”,这罪名可是一个比一个重。
宗房大老爷与七房、八房两位老爷脸色都变了变,数日前在族学里发生的斗殴事件,早已众所周知。瞧着三房老太爷的架势,不仅提了动手的沈琴,连事涉其中的沈珏、沈瑞、沈宝也没拉下。不过如此一来,众人原本提着的心,反而都放下。
法不责众。
别说沈只是受伤,就是真的意外致死,也不值当让四个房头的嫡系子孙来偿命。
三房老太爷嘴上说的重,实际上却留了余地。
“公道?到底甚是公道?”随着一声怒喝,从穿廊走出来两人,为首的也是个老者,同三房老太爷年岁相仿,气势不亚于三房老太爷,这自是另一位曾祖辈的族老——八房老太爷。后边跟着的老者,年纪略轻几岁,正是九房太爷
八房大老爷沈流本没想惊动老人家,可还有个与三房有嫌的九房太爷在,如何肯让三房老太爷得意。
三年前九房与三房一样“贱买”了孙氏产业,后来将产业交还回去,又一起向张家与四房追讨损失。三房家大业大,人多势众,在追讨时就占了大头;九房子弟不成才,家底又薄,就跟在后边喝个汤。
论起来,九房只损失了两千两银子,三房却是几个两千两。可那些银子对于三房不算什么,对于九房却占到大半家产。闹到最后,九房不恨祸根四房,不也恨态度强硬的宗房,反而将三房恨上。
三房那么有钱,又不缺这几个银子,让让九房又如何?偏生不让不说,还将张家与四房追回的银子占了大头去。使得九房没追回多少银子,许多典出去的产业没来得及赎回,家境越发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