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来,三人各有思量,缄默的多,酒桌上的气氛并不浓烈。
宗房大老爷存了心事,由已故小贺氏想到幼子沈珏。当年前几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还年轻,对于添了儿女固然欣喜,可也并不太看重;直待不惑之年,长孙都有了,才开始心疼儿女。
沈珏算是他与太爷父子两个人看大的,宗房大老爷自是多偏疼一些。他想要幼子过继二房,不是想要通过此事算计二房什么,而是出自怜子之心。
贺氏牵挂京城的长子长孙,对于在身边侍奉的次子次媳也慈爱,待沈珏却依旧是冷冷淡淡。同样嫡血,如此亲疏有别,沈珏眼看就大了,即便孝顺不埋怨生母,受委屈不说话,那以后的媳妇呢?以后这一支的孙子、孙女呢?都要跟着受委屈不成?
到时候一个不妥当,骨肉就会反目,大老爷如何不忧心。
将沈珏过继出去是最好的法子,二房三支都没有男嗣,不管沈珏是承继一房,还是兼祧,都是支撑门户的儿子,会得到嗣父母的重视,比在宗房做不名一文的幼子要强得多。
可族长太爷将话说出来,说的又不无道理,宗房大老爷即便满肚子盘算也只能消停。他虽是知天命的年纪,却是晓得自家老爷子的脾气最是说一不二,不容违逆,否则自家二弟就是前车之鉴。
沈举人依是耷拉着脸,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闷酒,心底却隐隐地兴奋起来。
四房别无堂亲,正需得力姻亲为臂助。原本他打算等沈瑾明年乡试中举后,为沈瑾寻门得力妻族,并不曾想到自己身上。
孙氏当年刚故去后,沈举人曾是想要寻个大姓嫡房庶女或旁枝嫡出小娘子做填房,可请媒人选了几个人选,不是小娘子自身不足,就是家境实在寒薄。有一、二家境不错的,却不是读书人家,而且对方看上的还不是他这个做老子,而是冲着沈瑾来的,沈举人真是气得半死。
不管贺家小娘子到底是哪一房所出,只要被贺家嫡房收为养女,那以后的娘家就是贺家嫡房,与沈家四房走动的也是贺家嫡房。要知道宗房大太太虽是贺家嫡房女儿,却不是嫡长房一脉,而是嫡二房长女,如今家里被分出来,已经算是宗房旁枝。要是这门亲事成了,那贺家大老爷是沈举人的亲舅哥,贺家嫡房与沈家四房的关系,比同沈家宗房还要亲近。
贺南盛也在计较得失,一副体面的嫁妆能使多少银子?一、两万两到头,却能将前事抹了,还名正言顺地成为沈瑾、沈瑞兄弟的外家。不管这兄弟两人走到哪一步,对贺家都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一晃数日过去,天气渐冷,学堂里炭火烧的越足,气氛也从冷清恢复到热闹。
沈瑞并没有搬过去与沈珈同坐,如今两人都是独占双人桌,除了他们两个,独坐的还有郭胜,因为沈没有来上课。
谁离开谁也能活,铁打的课堂,流水的同学,大家注意力都被十七日大悲寺的圣诞法会吸引,三三两两地相约届时去庙会玩耍。
这日课歇时候,沈珏得意洋洋地凑了过来,小声:“瑞哥,随我出来,我有好东西与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