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得来的消息却是刘氏与王大郎早就病故,顺娘已出嫁,王宁氏与嗣孙相依为命。
刘万山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再往下涉及发妻岳家,就不好使舅丈人这边继续帮忙打探。
正好他因政绩卓越,得以“减俸升迁”,请舅丈人寻了人情后,补了河南南阳府通判。
上任的期限在明年二月,中间有空暇,刘万山便携妻子儿回乡祭祖。
等使人打听一番,晓得外九房多年贫寒,一直靠祖上传下的十来亩地勉强维生,直到过继嗣子后,在宗房帮衬下生计才起色后,刘万山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去了高家,高家日子过得越发红火,铺子添了两间,名下的良田也多了不少,一副兴家景象。
高凤远没有否认,刘万山前前后后使人送回来的五百余两银子都被高家密下。那个失踪的老仆,本就是高家远亲,早年随着高氏跟在刘万山身边的,所谓“失踪”也不过是回了高家。
最后准备的那些添妆,已经做了高家长女出嫁时的陪嫁。
刘万山面色铁青,质问高凤远缘故。
高凤远道:“姐夫灰心会试,远遁他乡,只记得关心已出门的亲妹子,对于岳父母一句也不问,何其心狠?我姐姐是光着身子入刘家的么?姐夫显达,周济先头岳父母一二,尽尽孝道,又有何不可?要是姐夫得了新人,不愿意再认高家这门亲,只管告去,什么罪责我都认了。”
见他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刘万山连辩白都懒得辩白,站起身来,看着高凤远道:“既是我尽了孝道,那刘高两家就再无往来的必要!”
高家与外九房同为他的姻亲,可两家怎么能相比?高家日子富裕,高凤远兄弟数人,子孙繁茂;王家外九房贫寒,人口伶仃。
自己哪里是对岳父母不闻不问,是二老一只对他这个女婿不待见。他发妻都丧了,哪里还好意思再去给二老添堵。
十数年的功夫,高父高母早已相继故去,高凤远口中的所谓“孝道”,不过是笑话。
被扣下银两,刘万山心中并无太大怨恨。财帛动人心,只能说小舅子没做君子,而自己又太轻信了;他恨的,是小舅子没有将自己的下落告知刘氏,隔绝两家音信十数年。
若是刘氏知晓她还有个哥哥可以依靠,还会不会郁郁而终?若是大郎晓得亲舅父已经出仕,能帮衬外九房一二,还会不会朝夕必争、呕血苦读?
没有如果。
要是他当年没有仓促出京,要是他这些年仔细些发现高凤远的异常,一切都会不同。
现下说这个,已经晚了。
抱着悔恨愧疚的心情,刘万山登上外九房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