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嬷嬷应了,却没有立时就走,而是扶着王宁氏出来,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去。
马车上的王宁氏,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族长请她过去说话,又是这样匆忙立等,实在是过于急促。
外九房已经断嗣,唯一能称得上大事的就是嗣子之议。可外九房全部家产不过是一处旧宅,十几亩地。因孙女要召赘,即便族里指了嗣子过来,也要同孙女与孙女婿平分家产。如此一来,嗣子能分到手的家产更是少了一半,要得给自己养老送终。
除了族里那些家无恒产的破落户,谁会看上外九房?可外九房又怎么能让那些游手好闲的浪荡子承继香火?几辈子的清白,可不能毁在她手中,她才咬牙不松口。倒是无人敢强迫她,使得承嗣的事情便拖延下来。
眼看孙女就要及笄,是不是有人等不及,到宗房走动?
想到这里,王宁氏又摇摇头。
那几家破落户要是真有那么大的脸面,说动宗房为他们出头,也不会像现下这个境地,更不会盯着外九房这点家资。
想了一路,王宁氏还是猜不到缘由,便撂下不想。
马车行了将近两刻钟,宗房大宅到了。
大门是常年不开的,马车直接从侧门进去,到二门外停下。
王珍之母王郑氏得了消息,带着媳妇、丫鬟们出迎,将王宁氏引进堂屋。瞧着这架势,并不像是对待族中旁支家境窘迫的亲族长辈,倒像是对贵客一般。这般待遇,并不是王老太爷吩咐,而是因王宁氏的节妇身份。
等王宁氏进了堂屋,王千之妻王张氏出来见客,她敬佩王宁氏的品性,并不摆诰命太夫人的架子,只做老妯娌般,闲话家常,语气甚是平和。
待估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寒暄语毕,王老太爷方过来,摆摆手将儿媳孙媳都打发下去,只留下老妻在座,而后方同王宁氏说起老和尚请她明日去西山寺之事,并且嘱咐道:“西山寺主持大师父,是宗族长辈,比你我辈分还长一辈,弟妹过去,需恭敬些。”
王宁氏虽听过西山寺之名,可只有耳闻,不曾目睹,现下只觉得莫名其妙,犹豫一下,问道:“大伯,我实想不出,外九房除了嗣子未定,还能有何事惹人着眼。不知大师父叫我过去,是否是为了此事?”
王老太爷点点头,道:“正是。只是弟妹现下也无需多问,详细的我也不方便与你说之,反正明日弟妹便知晓了,总之是好事便是。”
外头天色已经全黑,堂上也早已掌灯,王老太爷既没有详说的意思,王宁氏晓得再坐下去也是无意,便托词放心不下家中,不待王老太爷夫妇点汤,便先起身告辞。
王老太爷与之约好次日出城的时间,吩咐王珍将王宁氏送回去了……
王张氏晚饭时听丈夫说了一嘴,晓得西山那边请王宁氏过去,是过了过继道痴之事。
她是知晓内情的,不禁唏嘘道:“崔氏外圆内方,性子太执拗了。好好的孙子,她倒是舍得撵出来。若是年岁小看不出好歹还罢,眼见是个不错的。好生教导,即便比不得三郎出彩,可未必就差到哪去。这回倒是真便宜了宁氏,说不得还有大福气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