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这几天,最有趣的事,大概是知晓了原来封从的友人们唤他憨头狼,但是她和他们交换了唤法。她觉得“憨头狼”很贴合他,孤冷、懒散,之所以为头狼,完全是老辽东王逼迫的结果,同时也提醒他们:“他是你们的头狼。”他们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这岂不是意味着,喊封从“憨头狼”的时候,把他们自己也喊进去了。
至于封从,他在别人眼里什么样,他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在妹妹眼里憨,那就更说得通了,小狐狸一样的人,看他可不得是个憨憨。
对这点私交中、口头上的事,他自始至终没说什么,很小的事罢了。
而公主仍然没有被辽东王破身,嬷嬷惊讶又不惊讶,但确乎日渐对辽东王改观。他倘若不是那方面不行,便是实在有君子之行,实在有定力,把殿下托付给这样的人,似乎也不差。
封容这样一个文气充沛的人,显然对三司的事务更感兴趣,封从便随她干预。她也不干预,如她自己所言,是好学。他便觉得,她可能真是在京城里太闷得慌了,来辽东、他纵着她,真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冬渐深,某个傍晚,冒着大雪,封从急匆匆打马回了城中府邸,却被告知公主殿下并不在卧房中,而是在高台上赏雪,忙去寻她。
她如今男装几乎是日常穿着,仅一时兴起设宴施予辽东的贵妇贵女们讨她欢心的机会时,穿过寥寥几次女装。
此时,浓长的乌发编成一根麻花辫拖在脑后,仿佛是个番邦少年,身上是一袭色调幽浅的紫袄,又飒爽,又俊雅之至。
见她身上也就一件长袄,大氅、斗篷都未着,金色的衣带下腰身细得仿佛随时会被西风吹断,他忙踏步近前,解下身上大氅,将她裹在里面带进怀里,含着点嗔意反问她,“妹妹能在雪中久站么?还穿得这样少!”
她的身体若是出了什么事,陛下轻易饶不了他。而以她的身子骨,若在雪中露台上再多待片刻,恐怕要发起高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