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老徐乔装了一番,趁着下午下班人流量大时混入了城中村。里边儿到处是断壁残垣,虽是还有大量的人居住,可这儿竟然已经开始断水断电了。留下的居民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
一路走去寂无声息,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儿。村子里边儿随处可遇见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她趁着没人注意拍下了好几张照片。本以为是能找人采访问出点儿什么的,但这儿的居民对陌生人很戒备,尽管她表明记者的身份也没有人肯相信她,只说谢绝采访。
这样的事儿,正常情况都会选择曝光引起关注。程敟对这样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不敢再轻易发表什么,只能再去颂安那边蹲守。
她几乎每天都会到颂安去报道,尽管那位林助说邵洵出差未归来。
这样过了三四天,这天早上她到她的专属位置刚坐下,林助理便过来了,微微笑着说:“程记者,邵律回来了,请你过去。”
程敟虽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在再次面对邵洵时心里仍是打起了鼓来。她本以为邵洵会借着那晚的事儿嘲讽她一番的,但却没有。他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说:“听说程记者已经来律所好几天了,不知道找我什么事?”
这人还真是挺会装。
有求于人,程敟不得不摆低姿态,说:“城中村那边的拆迁,还请您透露一点儿细节。”
邵洵停下了翻文件,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她,说道:“据我所知,你们不是过去还拍了照吗?”
程敟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事儿,脸莫名的有些发红,解释道:“是拍了照,但对那边的事我们都不清楚,总要有所了解才能……”
她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邵洵轻嗤了一声,说道:“没想到程记者还挺有职业操守,胡编乱造凭空杜撰吸引眼球不正是你们这些记者的强项吗?”
第14章 哪天晚上?
程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就在前几天,有一记者乱报道了一被家暴的受害者,导致人跳楼自杀,这事儿闹得很大,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她的脸更红,嗫嚅着说:“每个行业都有害群之马,邵律不能因为那些人就一杆子打翻所有的人。”
邵洵点点头,却又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我在程记者的眼里,好像也是害群之马之一。”
他说到这儿也不等程敟解释什么,便又说:“程记者要想弄出点儿什么吸引人眼球的东西都可以,但很抱歉,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他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让秘书通知开会。摆明了送客姿态。
程敟蹲守了几天好不容易见到他,哪里能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打发。她知道邵洵是在刻意的刁难她,否则怎么会明明答应了老戴现在却什么也不肯透露。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躬身向办公桌后的男人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邵律,我那天晚上喝了酒胡言乱语,还请您见谅。”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响起了邵洵的声音,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问:“不知道程记者说的是哪天晚上?”
程敟没想到他会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身体瞬间僵在原地。
秘书已经到门口等他了,他收拾了手边的文件,几步走到程敟跟前,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是工作时间,程记者要想谈点儿别的什么,可以约在晚上。”
他故意的靠到她耳边,语气轻浮。
门口的秘书大概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眉梢也未动一下。程敟恼恨不已,一张秀气的脸变得煞白,僵着身体就那么一直站着。
只不过一瞬,邵洵就继续走向门口,问秘书:“人都到齐了?”
程敟又一次铩羽而归,恼恨之余又无奈。倒是老徐安慰她,让她别着急,他最近在接触颂安的其他人,也许会有突破口。
程敟恹恹的,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这段时间事儿多,手头的事儿没有进展她也没有闲着的时候。
这天下班,才刚到楼下就听到了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她的心里一慌,拔腿就跑。可还是晚了,才到楼梯口,就见女儿从楼梯上滚下来,头上被摔了一大个口子,此刻鲜血直流。
而那罪魁祸首的身影已悄悄的躲回了屋子里。
程敟吓得魂飞魄散,抱起女儿就冲去拦车。可这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哪儿有空车。幸而遇见回来交班的邻居赵大哥,二话不说就大声的让她抱着孩子上车。
这一路上闯了数个红灯,到达医院程敟将女儿交给医生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后背早已被汗浸湿。尽管控制不住的发抖浑身无力,可当护士将一张张的单子交给她让她去缴费时她还是很快擦净了脸上的泪水,强自镇定着往楼下的缴费窗口。
小家伙的额头足足的缝了五针,万幸的是只有轻微脑震荡,医生让观察两小时没有任何异常就可以离开了。程敟心疼不已,医生也叹气,让她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感染了,小孩儿恢复得快,也许不会留下疤痕。
第15章 酸涩
小家伙被吓坏了,哭半天也早哭累了,很快便蜷缩在妈妈的怀里睡了过去。程敟这时候才拿出手机来,上边儿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许婆婆打来的。
她立刻就要将电话拨回去,可就在手指触及手机的那一刻,突的想起她抱起女儿时不经意瞥见的那身影,她的唇抿得紧紧的,到底还是不忍让许婆婆担心,将电话拨了过去。
许婆婆一直在等着她的电话,几乎是立时就接了起来,急急的问道:“小程,沿沿怎么样了?你们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小程我对不起你,我才刚进厨房,谁知道……”
她的语气里满是愧疚,只恨时间不能倒流,没有看住沿沿。
程敟怕吵醒女儿,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说到末尾,突的问道:“今天您孙子是不是过来了?”
老太太一愣,随即明白了程敟的意思,结结巴巴的说道:“小程,你的意思是说沿沿是那个小畜生推下楼梯的?”
程敟刚才一直担心女儿的安危,虽是还未和女儿确认,可那道身影闪得那么快,显然是做了亏心事。
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孙子被骄纵坏了,也知道程敟不会信口开河,更是满心羞愧,说难怪今天那小畜生早早的就要回家,她马上打电话过去问,一定给程敟一个交代。
许婆婆并未再打电话过来。小家伙醒来后程敟向她确认,她没有猜错,的确是那个小胖子将她推下了楼梯。
这次从女儿的口中,她才知道那小胖子只要过来都会欺负她,打她拧她,还会骂她是野种。她不想让程敟担心,所以才一直没告诉她。他撒泼很厉害,又被自己亲妈指使着,稍稍不称意连老太太也要打。
程敟看着怀中怯生生的女儿,眼泪触不及防的就掉了下来。她没有想到,女儿竟在背地里竟然受了那么多欺负,而她这个妈妈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