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蚺翻个身,继续睡,睡得憨甜。
自下地底来,它们从未睡过好觉。
许清月于心不舍,拍它背的动作无意识缓了许多,变得像是在替它哄觉,让它睡得更香。
怀里的小蛇扁嘴,笨蛋确实有福,时间紧迫,妈妈还念着它。
它张开嘴,“嘶嘶”声溢出去,小森蚺浑身一震,猛地跃起来,张嘴就嘶吼,对着空气愤怒咆哮。脑袋“嘭”地撞到圆桌,直接痛醒了,完全醒了。它用尾巴盘着脑袋,疼得“嘶嘶”抽气。
“怎么这么急?”
许清月被它猝然的动作吓一大跳,这会用手替它揉揉。
小森蚺疑惑地看妈妈,十分不理解。刚才,弟弟在叫它,弟弟说:妈妈要被蛇咬了。
它被吓醒了。
听见妈妈的话,它摇摇头,“不疼。”蛇没有那么脆弱,打架是勒脖子比这个更疼。
妈妈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叫它:“那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我们找路上去。”
小森蚺随着妈妈的脚,爬了两步,慢慢地回味过来,不是妈妈要被蛇咬了,是妈妈舍不得叫醒它,弟弟为了让它快点醒来,恐吓它。
它吐吐舌头,原本没想睡那么久的,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许清月带着她们回到上一间房,房子里的那些小小的玻璃房间里,“复刻品”女生们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小房间,干净整洁的床,除此之外,之前见过的电脑之类的东西全没有了。
她没有震惊多久——snake是不可能让她们见到更多不该她们看见的东西。
“刚才,我去了研究室。”
许清月和她们说。
“实验室有一道大门,可以通向小镇。我看见那些研究员们吃午饭回来时,手里拿着小镇的咖啡杯……”
方婷直接推着她,说:“那快走啊,犹豫什么嘛!”
许清月想起离开时的场景,有些纠结,“蛇有点多,很可能会咬人。”
“这有什么。”
方婷直接从棒球服的外兜里掏出几把叉子,银质的勺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邪恶地笑,“来几条,我插几条,全给烤了吃了!”
童暖暖几人都说去研究室。
许清月只好隔着衣服,摸了摸小蛇。
小蛇给她指路,许清月再次回到那条通往研究室的过道,扫帚还怼在门后,斜着死死抵住墙壁,没有被人推翻。
隔着门,里面已无动静。
方婷抽掉扫帚,拉开门。一刹那,蛇群如潮水涌出来,劈头盖脸地冲向方婷。她快速地拿出叉子,就要去叉,那些蛇却掠过她,涌入过道,向她们的身后蜿蜒而去。
像洪水,来得快,去得快。
蹲在墙角的陈小年几人松开胳膊,看见那些蛇,犹如被仇敌追杀一般,朝四面逃窜。
她们站起身,回头往实验室里看,就看见一个女生和一条紫晶蟒,一人一蟒之间,连着一根软管,走出来。
女生的胸口装着一坨血淋淋的肉,分不清是什么肉。
路过许清月时,她停下,视线平视许清月,张开嘴,发出蛇的语言:“嘶嘶嘶嘶嘶嘶。”
许清月听不懂,疑惑地蹙起眉,“什么?”
女生却不再回答她,转身去,带着紫晶蟒走了。一人一蛇将过道挤得满满,那些仓皇逃跑的蛇顿时跑得更快了。
“没心脏,还活着啊?!”
方婷不可置信地出声。
“她说的啥话来着?”
许清月扯扯她的衣袖,不让她再问,将方婷拉进研究室。
研究室里乱糟糟的一片。
三十三个研究员,横陈一具尸体,那个金发女人死不瞑目地躺在手术床上,另三十二个研究员全被蛇群撕裂吃掉了。
血迹大块大块地晕染地面、办公桌、货柜、墙壁、天花板。
资料乱飞,电脑屏幕碎成黑白画面。
研究员的大门敞着,长长的走廊青砖半贴,走廊尽头,刺目的金黄的天光漏进来。
几人手拉着手,走出研究室的大门,穿过走廊,站在尽头的台阶上。
头顶,阳光万里,天空蓝里发白。
远处,是绿幽幽的森林,台阶下面,是漆黑的宽敞的柏油路,路两旁,橄榄树高大茂密。
金灿灿的阳光照得柏油路边的黑色轿车闪闪发光,树叶斑驳。
她们,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