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请求公开庭审,至少她可以为阿妈证明,阿妈没有重婚,没有骗阿大。
网上也没想到,这案子会公开审理,开庭时直播间弹幕里还在迷糊——
【这是太监遗产的那个案子吗?太监的后代真起诉人家亡故的妻子重婚罪了??好无语】
【不是重婚罪案子了,重婚罪案子太监的后代章姓父子撤诉了,现在开庭的是太监的养女起诉章姓父子欺诈威胁,隐瞒遗嘱,还有非法入侵私宅偷盗证据。】
【我在网上看了全部经过,这对父子很离谱,偷盗的证据就是那份典妻书,还爆到了网上引导舆论……更离谱的是替这对父子偷盗典妻书的人当晚就被雷劈了,很难不说一句缺德遭雷劈。】
【果然离谱,不愧是叶法师正经代理的第一个案子!】
【章家父子的律师是王栋唉,红圈所里有名的律师】
此时此刻,王栋只希望旁听的人不必认出他。
他坐在那里听着叶尘陈诉证据。
赵宝珠的出生证明,过继证明,王凤仙的离婚证明、烧毁的零星婚书,每一样都有力的证明了王凤仙、赵宝珠确确实实是章福安的妻子、养女。
那份典妻书更是可笑的成为了赵勇和王凤仙感情破裂,离婚且不可能复婚的佐证。
赵宝珠也说,她母亲一直没有和赵勇复婚,几十年分房睡,所以她母亲在丰海、在杭市都没有上户口。
叶同尘又出示了,当年章福安回燕京找王凤仙和宝珠的派出所记录,派出所的记录里写的很详细,章福安要找逃难去丰海的妻子王凤仙和养女宝珠。
章福安在当时还出示了一份很老的字据:是当年他给爱女宝珠打长命锁的账单。
而这把长命锁就是赵宝珠这把。
叶同尘打开长命锁,展示里面刻着的字【爱女宝珠】。
她又出示了章福安立遗嘱的那家海外银行、律所的录音对话,银行那边称:当时章福安老先生之所以没有写养女宝珠的姓氏,是因为他无法确定养女有没有改变姓氏。
“无法确定姓氏,是因为章福安老先生当初逃难时把养女和妻子托付给了赵勇,老先生已经猜测到了那样的动荡时期,自己的养女或许会改姓赵落户。”叶同尘说明:“他把能考虑到的都考虑了,只为了把这笔遗产留给妻子和养女。”
赵宝珠握着那半张全家福合影,忍了又忍不要落泪,她该高兴的,阿大一直在找她和阿妈,阿大没有失言。
只是她很遗憾,阿妈没办法知道这些了。
“章归和章名瑞父子在明知道这些的情况下,依然处心积虑想要隐瞒遗嘱的存在,试图欺诈、威胁赵宝珠女士放弃遗产。”叶同尘看向章家父子,章名瑞拘留所里这几天瘦了一圈,人都萎靡了,“甚至用起诉已故王凤仙重婚罪来恐吓赵宝珠女士。”
“反对。”王栋提出异议说:“我的当事人起诉王凤仙重婚罪时并不知道赵宝珠就是章福安老先生的养女,当时赵宝珠女士没有提供任何证据证明她就是养女,我的当事人怀疑章老先生被赵家人欺诈,才起诉了王凤仙女士重婚罪。”
他看着叶同尘说:“在赵宝珠女士拿出出生证明、过继证明等证据后,我的当事人得知了赵宝珠女士就是章老先生的养女就撤诉了。他们知道误会了赵宝珠女士,几次提出与赵宝珠女士见面谈谈解开误会,都被拒绝了。”
王栋声明说:“我的当事人只是想要替章福安老先生找到养女,完成遗愿,没有想要隐瞒、侵吞遗产。”
他现在只能为章家父子争取无罪,至于遗产根本不用想了。
叶同尘却彷佛料到了他会这么说,拿出了一份遗嘱银行提供的证据,这份证据证明了银行在章归父亲章燕京过世后,就将遗嘱和王凤仙以及养女的资料给了章家父子。
银行声称:当时章燕京已经查到王凤仙及养女宝珠逃难到了杭市。
“章燕京过世没多久,章归与章名瑞就来到了杭市,找到了我的当事人赵宝珠。”叶同尘说:“当时他们联系村长找到赵家,声称是赵宝珠故人章福安的后人,来拜访赵宝珠,并且要求她签下一份承认自己并非章福安养女的合约。”
她又将章家父子第一次找到赵宝珠要求她签的合约拿出来,放在王栋的面前:“你的当事人如果不知道赵宝珠是章福安的养女,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他们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她也没给王栋回答的时间,继续说:“当时在场的证人村长赵明证明,章名瑞在赵宝珠拒绝签合约之后说出:不签就起诉王凤仙重婚罪。之后又屡次打电话给赵宝珠的家人威胁恐吓,并且在赵宝珠受惊吓住院之后,章家父子派助理沈确私闯赵家祖宅,偷盗赵宝珠的身份证明。”
“当时你们已经拿到了王凤仙留下的典妻书,以及得知了爱女宝珠的长命锁就是赵宝珠本人所有,却仍然起诉了王凤仙重婚罪,并且在网上造谣侮辱已经亡故的王凤仙。”叶同尘把沈确私闯赵家祖宅偷盗的时间点和证据摆上来,“这是在已确认赵宝珠女士就是章福安养女的情况下,仍然使用胁迫、造谣的手段,干预、剥夺她的继承权,侮辱她亡故的母亲。”
王栋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私闯祖宅偷盗证据这个罪名铁板钉钉,章家父子确实是偷来了典妻书之后仍然起诉重婚罪,他再怎么辩护也没有用了。
章归看王栋不发言反驳,忍不住开口说:“当时我们还不能确定赵宝珠就是爷爷的养女。”
很好。
叶同尘就喜欢他嘴硬到底,不然她的证据就白准备了。
她把警局调查的口供及其证据递给了审判长,“这是章归的司机王尧和沈确的供词,他们俩都承认当时章归父子吩咐沈确前往赵家祖宅挖出后墙的箱子,说:箱子里是赵宝珠养女身份的证明,一定不能被赵家人先拿到。”
审判长翻看着这份供词,抬眼看向了章家父子。
章名瑞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而章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有办法相信沈确大师居然、居然供出了他。
沈确不是还在重症病房吗?
叶同尘坐回了赵宝珠的身旁,看着这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父子,他们以为沈确是多么守信重诺的人吗?他们对于沈确来说死了都无关紧要,沈确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赵朗朗听的快要爽到拍桌子质问:你们还有什么能狡辩的?!
但他要听叶法师的话,保持法庭纪律,就只能忍住环臂心里哼哼。
他瞥见晓山青律师在桌子下偷偷朝叶法师竖了个大拇指。
也不甘示弱在桌子上把手伸过去,狠狠竖了大拇指。
叶同尘看见这俩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审判长问被告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栋黑沉着脸,只能说:“没有了。”
章归却不满王栋的放弃,张口要自己说话狡辩,突然一阵风刮到他脸上,像是给了他一个耳光,扇的他头晕目眩侧过了头,只见侧边的听审席上站着一个人,头发花白的老人,直勾勾盯着他……
那老人……不正是他爷爷章福安吗??
他吓懵了,惨叫一声挣扎着从轮椅上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