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蕊娘,在宫中生活需小心谨慎,她是不会露出任何话柄的。
曹慈看着曾经卞宝云睡过的床道:“唉,卞姐姐虽然总是吵着我睡觉,但是她对我也很好,我有不会做的诗赋,只有她不嫌弃我慢,还细心要教我。孟姐姐,你说再过半年,卞姐姐还能回来吗?”
蕊娘道:“这恐怕很难了。”
估计是很难了,因为蕊娘那日不止发现卞宝云还不只是被汤婆子烫伤,甚至在她那日她去卞宝云床前观察她烫伤的伤口的时候,发现她头发落下许多在枕头上,手脚微微颤抖,还时常扶着腰说腰酸。
恐怕不被烫伤,也在之前被人投毒过。
卞宝云太有优势,又没有防范心,她又天生很能共情别人,让大家都很喜欢她。蕊娘也有些物伤其类,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蕊娘猜的是对的,庞太后也是这样说的,她对身边的心腹邵嬷嬷道:“让那些人好好的为卞姑娘治病,要什么珍贵药材若有不趁手的就从宫里拿。”
邵嬷嬷也是很可惜:“卞姑娘实在是太可惜了。”
庞太后手腕上从不戴佛珠,听邵嬷嬷这么着,只道:“也许是好事儿呢,她还年轻,生的漂亮,心肠又软,不适合进宫。在宫外,兴许还能安生。倒不如孟家那个丫头,她娘当年搅风搅雨,把皇帝和晋王都迷的死去活来。晋王前几日还进宫说想为他儿子求娶孟家丫头,这姑娘才智只配个藩王世子可惜,我看她要是和她娘一样的功夫,皇子们就乱了,日后就是我这个定海神针出来了。”
邵嬷嬷听了莫名一悚。
第24章
过了月余, 陈晚晴进宫,成了紫禁城的新嫁娘,也是名正言顺的二皇子妃。庞太后则准备出宫去皇家寺庙礼佛, 昭帝让庞皇后、后宫妃嫔及大皇子妃二皇子妃和两位公主随驾,又让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位年长些的皇子筹备太后出行事宜。
能够跟着出宫的人, 当然都欢呼雀跃。
曹慈眼巴巴的看着蕊娘道:“孟姐姐, 你说我们能不能跟着去?”
“我当然想跟着去啊, 进宫这一个多月,每日规行矩步, 若能出去透气就好了。只是这些也不是你我说了算,还得看上边怎么说。”蕊娘笑道。
曹慈拍了拍脑袋:“不如我们去求求四公主吧。”
蕊娘摇摇头:“我就算了, 你和四公主关系更好些, 你们又有亲戚关系, 开口也方便些。”
据说曹巡抚现在的夫人虽然是宗女,但是是继室,曹慈之母是曹巡抚的原配,出身一般, 是个小官之女, 亲戚关系也疏远。但随着苗贤妃发达后,曹慈父亲又是显宦, 两边竟丰年过节走动起来。
曹慈听蕊娘这么说, 眼睛一亮, 但还是泄气道:“还是算了, 我怕开口。”
“那咱们就听天由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蕊娘笑眯眯的拿着绣绷绣花说话, 见曹慈在旁画着花样子, 自己也低头绣花。
忽见, 黄姑姑推门进来,很是欢喜的样子:“两位姑娘,方才奴婢接到消息,说是四公主正在太后那儿请安,大皇子妃问起四公主读书的事情提及您二位,太后就说让你们都跟着去。”
蕊娘和曹慈对视一眼,都喜呼道:“这可实在是太好了。”
若说之前曹慈一直梳着丫髻,但现下她生辰已过,都十四岁了,只是从双丫髻变成三丫髻,配着她那张娃娃脸,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连流萤在收拾箱笼时,都忍不住觉得奇怪:“曹姑娘也十四了,不过是比您小一两个月,怎么把自己弄的那么小,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蕊娘也在想是为何?她总觉得曹慈身上有太多谜团。
此事不提,蕊娘还要和曹慈一去起长乐宫给太后谢恩,毕竟这次她们两个伴读能够去,都是托庞太后洪福。而往深了说,蕊娘外祖母是庞太后亲妹子,曹慈是代替曹蕴真进宫,曹蕴真也是庞氏之女,她们算是庞太后的人。表面上说是太后慈悲为怀,从私心而言,也是太后抬举她们。
当然,也不能空手去见,姑娘家们在闺中一般都是送几色丝线,蕊娘自己画的花样子,特地制了一对荷包,颜色鲜亮。
曹慈见到满是自卑:“姐姐怎么手艺这么好,不知这是什么绣法?”
“这是在红色缎子上用的平金绣的绣法做成的蝴蝶样式荷包。”蕊娘说完,又见曹慈做的也是蝴蝶,她笑道:“你的也不错啊,你是做的鸡心式样的,我是做蝴蝶样式的,就是样式不同罢了。”
曹慈抿唇:“日后我可得好好同孟姐姐你学学。”
蕊娘催促道:“走吧,我们还得去长乐宫呢,别耽搁了。”
从兆祥所去太后处,宫妃皇子妃们都有轿辇肩舆可以坐,她们就只得走路了。曹慈因为裹脚的缘故走不快,蕊娘还不得不等她。
三寸金莲被世人夸耀好看,但所受折磨也多,韩氏就没给蕊娘裹脚,蕊娘小时候打耳洞还能忍受,裹脚她受不住。
好容易到了长乐宫,原本准备请安完就走,哪里知晓太后请她们进去见面。
这是蕊娘第二次来长乐宫了,之前她过来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如今却已经是局中人了。在原位置,她和曹慈行大礼。
庞太后今日穿着家常圆领褐色偏襟袄,头上梳着简单的元宝髻,和寻常老人一样。根本就不像是外面说的那种牝鸡司晨,似乎再有第二位武则天要问世的样子。
“你们进宫这些日子,可习惯宫中生活了?”庞太后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蕊娘和曹慈都道习惯。
庞太后笑道:“既然习惯了,那日后你们也不必再兆祥所住下了,你们住的那里偏僻。曹姑娘你是苗贤妃的表侄女,年纪看着还小,又是四公主的伴读,我今日问起贤妃她说要让你住到她那儿。至于蕊娘,你就住到我宫里来。”
在殿内的乐令姿见状,心道曹姑娘虽然是显宦之女,到底和太后半点关系也无,甚至只是曹蕴真的族妹。孟姑娘却是韩老夫人的外孙女,关系到底更亲近一些。
但是太后在之前,却没有透露半点口风,乐令姿心想难道太后是临时起意。
蕊娘和曹慈哪里知晓今日只是要来谢恩,却要搬离兆祥所,二人却不敢在庞太后面前迟疑,都连忙谢恩。
索性,蕊娘的行李并不多,庞太后发话,她的东西自有小太监帮忙收拾来。只是从此要和曹慈分开了,曹慈很舍不得分开,还是蕊娘安抚她道:“你去贤妃娘娘那里住下也好,总归比兆祥所要好多了,娘娘若能器重你,岂不是你的造化。”
曹慈感叹一声:“姐姐,我们在宫里,什么都由不得我们自己。”
“是啊。”蕊娘也是觉得如此,似乎从上京之后,她就发现了,即便是权贵又如何。表哥是堂堂伯爵府的世子,他不愿意娶别人,还不是依旧要娶,看似金尊玉贵的人,实际上也有更高的人压迫着她们。
二人分别,蕊娘住近了太后长乐宫身边的后殿,那里还带一间小院子,画屏和流萤也能有一间耳房可以轮流休息。
宫中的人真的非常会看风向,平日蕊娘在兆祥所吃的都是温热快凉的菜,有时候菜上的油都腻住了,在庞太后这里吃的是太后小厨房的菜,六道菜两道汤,甚至还有点心,甚至还有个小太监供她使唤。
刚用完饭,乐令姿就过来送头油牙粉来,蕊娘招呼她坐下。
乐令姿连忙摆手:“我就不坐了,晋王妃过来了,正陪着太后用饭。她爱用面茶,我得去小厨房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