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贫民只是代码编辑的人造物,他们呢?这个世界呢?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生命算什么?
市民的自我认知出现了信任危机,“我”到底是谁,“我”真的是我吗?
如果“我”的亲人,“我”的喜好,“我”的性格,都只是一串代码,“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罢工席卷了内城区所有公司以及联邦政府机构,尽管多家公司发表联合声明,表示这一情况只在棚户区发生。
不再信任公司,甚至对世界的真实性都产生了怀疑的市民,选择了集体摆烂。
人心惶惶之时,南氏安保部队出动,却不是简单的镇压。温浅浅现身,承诺公司一定会给一个交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公司难道不是为人服务的组织吗?我们将以此为契机,进行制度层面的改革。”温浅浅说。
南氏高层一言不发,傅氏为首的本地大公司斥责她异想天开,徐氏却给予了支持,不知道是不是私下达成了交易。
数千公里外的徐渺注视着这一幕,温浅浅夺权的目的是进行自上而下的改革。她能成功吗?
第132章 棋盘
这段时间, 担任町野警署副署长的穆南枝在徐渺的远程协助下,对组织的力量进行了整合。他们是当权者不会在意的边缘人物,也是所有改革都不会征询的沉默的大多数。
随时都会被机器彻底取代的工人、正在接受改造的帮.派分子、小商人、小摊贩、手工业者、独立游戏制作员、私人义体维修师、无证行医的医师。
内城区的大罢工甚至都没有通知他们, 很多人是因为连续好几天没有税务官上门才发现这件事的。
在这个网络发达的世界,他们的消息闭塞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穆南枝想要询问徐渺, 是否要把真相及时告知这些被遗忘的民众。
然而当她掏出终端,却只看到[网络无信号]的标志。动乱一起, 就有人切断了这座城市与外界的联系。
财团的动作不可谓不快,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像被罢工打得猝不及防,城市直接停摆,大大小小的公司只能被温浅浅挟持, 任由她做出有损集团利益的承诺呢?
可疑之处, 不能忽略。
穆南枝想起了徐渺的提醒, 町野正处于危险的漩涡之中, 务必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中保全自身,保全尽可能多的生命。
她果断行动,将顾昱霆等可靠的警员派往外城区主干道驻守,让江希带着青铜帮成员在深街窄巷中巡逻,通知左砚辞和他的工人朋友们提高警惕。
总是被遗忘的外城区完全被调动起来。
徐渺一直关注着町野。
zero通过才建成的集体潜意识基站提供新的信息渠道,整座城市动向都在掌握中。
财团无疑掌握了这个世界最有力的武器——遍布全球的实时通讯网络。
只要他们想, 所有人都会在一瞬间变成瞎子、聋子。
温浅浅只是想推动公司制度改革,然而垄断各行各业的寡头将这一举动视为宣战。
她控制着南氏的军队,获得了徐氏的帮助, 所以町野南氏和徐氏也都被这个蜂巢般的复合利益团体抛弃了。
强势如徐嘉盈, 也不过是蜂巢随时可以抛弃的部件。
正如源源不断赶往斐文迪的南氏安保部队一样, 成千上万荷枪实弹的安保员也正在包围町野。
然而斐文迪已经被反抗军闪电战拿下,浮空岛的权贵仓皇出逃,没有安保措施的他们面临着大型变异鸟类的狩猎,不比鼠灾中逃窜的贫民更体面。对空防御系统由肖璟接手,战场清理与反抗军重组由于穗宁负责。俘虏正在外围荒野修筑堡垒,阿墨通过运输船送来源源不断的粮食和弹药。
徐渺打的是有准备的仗。
相比之下,町野改革派的武装力量就像一支停泊在港口中的舰队。众所周知的是,军舰不驶出海港,那就是敌人火力下的活靶子。
想要和平解决问题,就必须先打上一炮,让敌人知道,你已经在我的火力范围内。
穆南枝带着外城区现有的力量,只能堪堪自保。徐渺一联系上她,就把所掌握的信息分享给了她。
南氏放任温浅浅夺权的原因已经很清楚了,坐拥全球最强安保部队的南氏最怕的反而是没仗可打。
斐文迪和町野的乱象,正中他们下怀。
武器和载具的销量又能上一个台阶了。
至于南邵还在町野——
对掌权者南湫石来说,和军火生意的丰厚利润比起来,区区一个血亲又何足挂齿呢?所谓的南氏少主,只不过是她的基因继承者罢了。权力当然还是握在本人手上更好。继承者总是可以再培育的。
徐氏为什么支持温浅浅却还不清楚,以徐渺的能力都没能发现病骑士的踪迹,只能在徐嘉盈的潜意识气泡中看到模糊的面孔,会是病骑士做的吗?徐嘉盈的状态很不对劲,她已经很久没有做出更加积极的行动,明明一直是果决狠辣的性格。
徐氏目的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徐渺把信息告诉温浅浅,必定会暴露行踪。但她现在今非昔比,只要那位圣徒、甚至神明没有亲自下场,就有信心自保,自然不可能坐视这样一股可以团结的力量被财团轻易消灭。
此时温浅浅刚刚说服市民复工,回到斗兽场。这里是她的临时办公室,驻扎着町野南氏的安保力量。
收到徐渺消息,她没有时间高兴徐渺还活着,也来不及惊叹徐渺最新研发的黑科技竟然能绕开现有的网络和她通讯。
一个沉重的事实毫不留情摔在了她的脸上。
南氏的安保部队正在周边城市集结,已经对町野形成合围之势。
“南邵!”她第一反应是去质问锁在激光栅格中的南邵,疑心他有南氏不为人知的私密联络方式,和南湫石里应外合。
然而南邵呆了片刻,比她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母亲没有询问我的安危,直接派了安保部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