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汤伯才进屋里收拾茶具,见秦王低垂着眼眸,长指弯曲,一下一下的叩在桌面上,似乎在沉思什么。
“王爷?”汤伯叫人,齐誉回过神来,道:“叫胡岩过来。”
从齐誉那出来,阿烟见天气好便提出在王府里逛逛。翠红和柳绿引着她,带着她一一走过,还给她介绍各处的院子。
“这是胡统领的院子,还有其他一些人,王府大人也多,不过都是王爷的部下,还没有旁的女人,姑娘是第一个。”
翠红的意思是不管如何,阿烟第一个进王府身份自然不一样,将来就算有旁的女人进来,也不会取代她的位置。
但阿烟没听出来这意思,甚至在她的观念里,夫妻就是一男一女,没有一男多女。
村里所有人都是如此,阿烟以为外界也是这样。
“王府好大,走累了,”她顿住脚步,翠红赶紧过来搀着她,“姑娘,前方有凉亭,我们歇歇。”
一路走走停停,等回到住处时,阿烟头上都是薄汗,就连衣裳也被汗水染湿,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难受。
正当阿烟迈步进屋想叫水洗澡时,屋里的荷花荷叶蹦蹦跳跳跑了出来,笑嘻嘻道:“姑娘快进来,屋里有冰!”
“冰?”阿烟迟疑的往里去,“哪里来的冰?”
这里之前是齐誉的房间,干净整洁同时也没什么东西,但是阿烟住进来后,屋里的烟火气浓了不少。
新搬来的梳妆台,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上好材质的檀木梳子以及各种摆放首饰的匣子。
地上铺了地毯,走上去声音很小,而且她穿着软底鞋也不会累脚。顺着地毯绕过雪松屏风,就见窗边的小榻旁放了一个冰鉴,不用走过去就能感受到凉爽之意,让人烦躁的心情得到缓解。
“姑娘,看,冰!”冰鉴旁荷叶探头探脑,想摸又不敢摸的模样,因为激动一张小脸红的像是果子。
荷花荷叶被父母卖,家里条件可想而知,所以她从未在夏季看过冰!还是这样凉爽的让人舒坦一声的冰!
阿烟走过去,笑着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荷叶用手当扇子假装在扇风,顿时让人舒爽的凉意扑面而来。
“这是谁送来的?”
荷花大一些说话也清楚,当即道:“是一个老伯,说听从王爷的命令,怕姑娘热着吃不好睡不好,还说若是冰化了自会有人来送新的。”
外面热的像闷炉,对比之下屋里宛若人间仙境,连同丫鬟都享受到了,所以翠红心情格外好,道:
“府里库存的冰不多,王爷叫人来给姑娘送来,可见是疼姑娘!”
柳绿也插嘴:“是啊,听人说只在议事的时候书房里才会放些冰来解暑。”
议事时书房人多,又有年岁大的幕僚,王爷心疼下属自然会放冰鉴,但是阿烟就随口提了句天热的不想吃饭,他就叫人将珍贵的冰取来。
足以可见,阿烟姑娘在王爷心里有多重要。
“是吗?”阿烟嘴上这样问,实际心里甜滋滋的。
坐在小榻上,吃着井水冰镇过的甜瓜,甜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
她没有家人了,和齐誉成亲后他就是她的家人。原本因为他隐瞒身份的事情生气,但转念一想,是南疆人或者是大历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在,他也在,这就是她所求。
阿烟顿时高兴起来,眉眼弯弯的笑,还侧头问翠红:“王爷那里有甜瓜吗?”
翠红了然一笑:“姑娘放心,肯定有的。”
阿烟闻言点头,接着吃瓜去了。就是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看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才是,还有王婶子他们,她总是要回去瞧瞧的。
大概因为亲近之人在身边,所以背井离乡也没觉得寂寥。
可是南疆王宫里,詹长宁却是有点想家了。
“二爷,这是府里来的消息,”仆从将信件交给詹长宁,他打开之后一目十行,看完后笑了笑。
“堂兄的婚礼顺利举行,表姐生了一对双胞胎。”
都是琐碎的小事,可詹长宁最喜欢听母亲在信里念叨这些。
见詹长宁一遍又一遍的看信,仆从心里叹气。少小离家,这么多年都是在皇宫里,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自然是想家的。
“开市的事情如何了?”
“回二爷,据可靠消息,已经和大历皇帝商议过,此事必行,且王上着急让荣公主出去,被迫接受不少条款,不过总算是商定了。”
詹长宁嗯了一声。
没过几日,荣公主那传来消息,说让詹长宁准备好,明日一早便出发。
“二爷,怎么这么急啊,”仆从边帮忙收拾药箱,边絮叨:“好像没商定具体的开市日期呢,怎么这么早就走。”
詹长宁正在收拾蛊虫,将重要的竹筒放在箱子里,合上之后又上了锁,他道:“她想一路游山玩水,到边境的时候正好开市。”
仆从一想,荣公主身子不好,所以王上才着急让她出去玩,可是她能舟车劳顿吗?怕是一路上最遭罪的还是他主子,既得给荣公主看病,又得听她调遣。
“我其实不想去,同行的巫医十几个,不差我这一个。”詹长宁随后接着道:“但传来消息,说阿烟姑娘似乎去了大历。”
仆从想起来了,早上传了消息,说到处都找不到阿烟姑娘,怀疑女子去了大历,但是问题是,没有通关文书,她怎么去的?
这可不是从一个城池去另一个城池这么简单。
“你还记得和阿烟一起的那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