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带冰哒胀?”
老头呸出两根鱼刺,转头看她,“识字吗丫头。”
“石子?”
“好罢好罢,我知道了。”
老头伸出细瘦黝黑的小指,在面前的土地上勾写出“天”这一字。
“这就是字。”
老头写的是篆体,对山岚道,“你看下面,是不是像我们站着的样子。人站着,顶上有一横,那便是天。”
山岚抬头,看了眼沉沉的苍穹,真的是在她头顶之上。
“天压在上头,免得我们太狂,没了约束。”
“那天上有什么?”山岚问。
“和这里没什么两样,一样有花草树木、有鸟兽虫鱼,还有和你一样大小、一样蛮横的女娃娃。”
“那天上的人就不用被压着了么?”
“不,天上还有天,更高的天压着他们。”老头道,“不管是谁,不管在哪,都需要约束。”
“什么是约树?”
“哈,像你这样被我拴着,不能助纣为虐、滥杀无辜了,就叫约束。”
山岚皱眉,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后,问道,“什么是烂杀无菇?”
“真是没完没了。”老头有些不耐烦,“你自个儿去学字,学完了自个儿看书,看的书多了,这些事你就都知道了。”
“什么是…”“闭嘴,我会给你的。”
山岚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口了,“‘字’有什么用?”
老头说:“字能永垂不朽。”
山岚愈发迷茫地看着他。
老头得意道,“怎么样,被震住了吧?”
山岚道:“什么是蛹捶不休?”
老头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打完自己,从怀里取出一本皱皱巴巴、页脚打卷的书来,随便翻开一页,放到山岚面前。
“你那魔眼号称能看穿万物,那来看看这东西,能看出些什么?”
山岚的眼睛可以洞悉一切生灵的内心,她低头,见那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标志,盯了一会儿,她摇头,不解其意。
“你看,你不行吧。”老头扬唇,得意道,“我就能看出些东西来。”
他指着第一行,“这里说,一个男人杀了一头鹿,就要剥皮吃肉。”
山岚不服气地眨了眨眼,双眸亮起一片紫芒,集中起了一切注意力。
可不管她盯着那些小标志看多久,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她抓起那本书,上看下看,始终看不出名堂。
从前的山岚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任何人在她面前都一览无遗,即便是草木,她也能窥探出两分心绪。
唯独这个老头——自他来了以后,山岚无时不处于挫败之中,原先那些令她无往不胜的技法全都失了效。
“你当然看不明白了。”老头伸手,将被她翻得哗哗作响的书夺了回来,“你仗着自己是天生魔体,从不修炼,日久天长,你的那些伎俩自然有用尽的一天。”
“喏,”他在山岚面前铺开书,“想看透我,你这辈子是有点难了,但看懂它还是有可能的。我传你更高一层的功法,你可愿意学?”
“什么功法?”山岚问。
老头捻着自己稀疏的山羊胡,高深莫测地笑道,“我可传你古字三种,每种三千。诗词文诵五千本,传记曲乐两万首,再有各界经文六万,杂谈小说十八万。如何?”
山岚张着嘴,呆呆道,“外面和天上的魔也修这些么?”
“不错,”老头摇头晃脑道,“所谓大魔,就是要博古通今,无所不知。他们修的只比你多,不比你少。”
这些功法山岚听都没有听说过,可落在耳朵里,似乎十分厉害。
她点头道,“我要学,学得比所有魔都多。”
“好——”老头停止了摇头晃脑,一口吞掉剩下的鱼肉。
他吐出一整条鱼骨,把骨架子丢去一旁,“我先来问你,你叫什么?”
山岚回答道,“雾。”
“再没有名字了?”
山岚摇头,“他们都这么叫我。”
“那我来给你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