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四百岁的他,在司樾面前依旧如孩童一般。
“这算不得什么。”司樾道,“谁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尤其是混沌界的妖魔们,包括我,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恒子箫喉结上下一滚,直直地望着她,“混沌界的妖魔都犯过这样的杀孽么?”
“哦,我是说大家都幻想过自己是魔尊、邪主、黑暗使者这件事。”
司樾对他道,“像你这样灭了一个世界的,那还是凤毛麟角。”
恒子箫刚抬起来的头又垂下去了。
“都要渡劫了,你说点好的罢!”纱羊叫道,“那雷云撑不住了,你快想想办法,给个护身法宝什么的。”
“好罢好罢,想想办法——”司樾用食指划拉开空间裂缝,伸手往里面掏了一阵。
就听叮呤咣啷一阵杂物碰撞、掉落的声响后,她收回手来,“找到了。”
她手里是一只巴掌大的金丝楠木匣。
木匣雕刻得精致,用料也十分昂贵。
打开盒子,里面卧着龙眼大小的一颗小鸡蛋。
鸡蛋顶部被顶开,一只小鸡顶着蛋壳坐在蛋里,睁着一对圆圆的黑眼,好奇地打量外面的世界。
这小小的破壳蛋并非活物,而是个上了色的小雕刻物。
“这是什么?好鲜艳的颜色。”纱羊偏头打量着,“是个……摆件?”
“差不多。”司樾把那破壳的小鸡送到恒子箫面前,“给你了。”
恒子箫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双手接了过来。
触手非木非石,这雕琢精巧的小东西轻飘飘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材质。
如纱羊所说,上面的染色十分艳丽,白色的蛋壳、黄色的小鸡和红色的鸡喙,色泽鲜明,夺人眼球。
“师父,这是……”但恒子箫并未从中感受到丝毫法力,如何对抗雷劫?
司樾道,“拿着罢,我的一片心意。”
纱羊问:“它要怎么用呢?”
“捧在手里把玩。”
“然后呢?”
“然后什么,”司樾挑眉,“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用脚把玩。”
“我是问你这东西怎么助他渡过雷劫!”
“里面有我的一番心意。”司樾道。
“你的心意有什么用,说到底不还是个玩具嘛!”
“它不止是一个玩具,”司樾指着那小鸡,“它可是破壳小鸡。破壳而出,羽化成鸡,多好的寓意。”
“羽化成…鸡?”纱羊皱眉,“我怎么觉得像是在讽刺我们……”
“哈,你这个小虫就是多心。”
司樾看向恒子箫,“得了,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去罢。”
“师父,”恒子箫从地上起来,双手捧着那破壳小鸡,“我…”
轰——!
一声怒雷降下,打断了恒子箫的话语。
空中的黄云已兜不住那越来越强大的天雷。
司樾抬手,“不着急,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恒子箫一怔,“以后?”
“又不是没有明天了,以后多的是机会说话。”
司樾望着他,开口道,“去罢,渡你的劫去罢。”
恒子箫双眸一亮,颔首应道,“是。”
“别怕,”纱羊扑扇着翅膀给他鼓劲,“你这三百多年来不是一直在努力行好事么,过去的债也许已经还完了,天雷不打好人,你放心去就是。”
恒子箫问:“可若失败了,师姐不就完不成任务了么。”
“你都知道了?”纱羊一惊,接着又道,“那样也好。你要是飞升了,也不知会被分去哪一重天,我未必能常常见到你,要是失败了,倒还能再多处一会儿。”
恒子箫唇畔不觉泛出浅浅的笑来。
纵使三百年未见,可他毫不犹豫地反驳“赵尘瑄”和恒箫时的底气正源于此。
“我知道了,师姐。”他作揖躬身,继而朝着停云峰而去。
恒子箫握着那破壳小鸡,不知是何材质的小鸡轻若宣纸,可恒子箫握着它,面对九重天雷,心上竟真的多出了两分沉甸甸的踏实。
他不是第一次渡雷劫了,从第一次开始,司樾就没有出手帮过他,恒子箫向来自力更生,渡劫早已是轻车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