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问,“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司樾真人呢?”
恒子箫垂眸,若不是毫无选择,他绝不会将宁楟枫和蓝瑚牵扯其中。
可他已非懵懂少年,清楚自己的斤两。
只凭他一人,无论如何都救不了师父,想从岳景天手里要人,武力不可取,唯有权势相逼这条路可走。
恒子箫所认识的人脉中,只有宁楟枫蓝瑚有着和禛武宗相当的地位背景,他也只能来此求助。
听恒子箫讲述了前因后果,宁楟枫和蓝瑚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房中只剩花影睁着一对无忧无虑的圆眼,尚有心情躲在茶具后面伏击纱羊。
纱羊讨厌死了这只猫,可此时看着它那对和司樾如出一辙的紫眸,心中的厌恶竟消去了不少。
司樾会害怕——这话听着荒谬,若不是恒子箫说出口,纱羊这辈子都不会觉得司樾会害怕什么。
可她的确是会害怕的。
恒子箫不知道,但纱羊却很清楚,为何那磬音一响,司樾就五体投地,低头跪拜。
她前前后后被佛祖封进灵台三回,在漆黑无光的灵台里锁了整整三千年。
司樾一半的生命都在灵台里度过,怎能不心生畏惧。
想到此处,她呼吸一滞,瞥向了恒子箫。
莫非恒子箫此前见到岳景天头痛欲裂,是因为上一世他是被岳景天关进的屠狞塔?
这师徒俩……还真是造化弄人。
“这件事非同小可,”宁楟枫道,“若是禛武宗别的人便罢了,可岳前辈……”他没有说完,但恒子箫已明白他的意思。
岳景天绝不受禛武宗的管束,即便禛武宗向他施压,他也不会松口。
“若司樾真人果真在岳景天手里,那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的。”蓝瑚眸光微移,“可依我看来,她在雨霖寺的可能更大些。”
恒子箫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师父所惧并非岳景天,而是弘慈,她不可能受制于岳景天。
“若是弘慈大师,那就好办一些了。”宁楟枫思忖后,对着凌五道,“你速去雨霖寺下帖,告诉他们司樾真人是昇昊宗的贵客,要求他们立即放人。”
“等、等等!”纱羊下意识出声,引得宁楟枫和蓝瑚都看向了她。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明。
岳景天和弘慈都知道了司樾是魔,若此时宁楟枫说她是昇昊宗的贵客,岂非是给昇昊宗惹麻烦?
可若不这么做……
纱羊忐忑地看向恒子箫。
恒子箫沉默着,片刻,低声道,“楟枫、蓝瑚,不瞒你们,我来这里确实存了借势的心思。
“我也知道你们的处境并不稳固,惹上岳景天对你们来说没有好处。其中利弊你们可再权衡一番。今日你们能救我、告诉我弘慈大师的消息已是尽了情分,恒子箫感念在心,绝不忘恩。”
他说完,本以为宁楟枫和蓝瑚会斟酌迟疑,于是做好了立刻独自上路的准备,却不想宁楟枫当即道,“就你知恩图报?就你重情重义?我们这么做可不是念着你的情分,而是为了司樾真人。”
蓝瑚抬手,还未抚摸花影,花影的尾巴就缠上了她的小臂。
“司樾真人救了我们不知多少回,这点小事我们怎会推辞。”她道。
“主人和蓝小姐说得对。”凌五握上腰侧佩剑,“若非司樾真人,我和紫竹已经便碾成肉泥,哪还能站在这里。”
恒子箫开口,又被宁楟枫堵了回去,他道,“罢了罢了,你还是别说话了,省得我再费口舌骂你。”
“不过,这帖子也不能这么下,显得我们在仗势欺人。”蓝瑚思索后,对凌五道,“你只告诉雨霖寺那边,我和楟枫携一百万善款,于明日上午亲自拜访弘慈大师,想请他指点迷津。”
凌五颔首,“是。”
“一、一百万……”纱羊瞠目结舌,“是、是灵叶吗?”
紫竹笑道,“总不能是铜板吧。”
纱羊咽了口唾沫。
她知道宁楟枫和蓝瑚有钱,可一百万灵叶,几乎可以买下整个裴玉门。
自然,对这两人来说一百万灵叶还是小事,真正难得的,是他们即便身处权海的一叶扁舟之上,也愿意伸出船桨,于动荡之中拉一把司樾和恒子箫。
纱羊不由得心惊。
司樾和他们只是在幼时相处了一年而已。
宁楟枫和蓝瑚也并非天真无邪的少年。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必须步步为营、处处留心。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偏向了司樾。
只是因为司樾给了他们几件法宝么……
以他们的财力,极品法宝唾手可得,并非什么稀罕物价。
纱羊不由得想,她从未在司樾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可若今日是她,她会选择不惜代价地救出司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