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三人的次序后,一行人便躬身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宁楟枫便吐出口气,憋闷得慌。
“楟枫,你这是……”
宁楟枫走到房内的榻上坐下,对恒子箫露出个苦笑,“身不由己啊。”
恒子箫愈加不解,凌五把门反锁后,对他道,“族内长辈对主人寄予了厚望,不准他喜形于色,偏我家主人又做不到,只能是在外糊弄一下。”
宁楟枫回头笑骂他一句,“谁说我做不到,我可是为你们着想,难道你愿意伺候个木头似的主人么?”
凌五也笑,“主人是真为我着想呢,还是为的什么?反正小的生来就是宁家的家仆,伺候什么样的主子都一样,只怕是蓝姑娘不愿意嫁一个木头似的丈夫。”
“找打!”宁楟枫从桌上捡了个核桃砸向凌五,凌五抬手接了,一点儿没掉。
“方才的模样确实唬人。”恒子箫也道,“端着那个架子,我看是没几个人敢在你面前放肆。”
宁楟枫唉了一声,“连你也取笑我。”
“对了,那牌是什么意思?”恒子箫又问。
“这次参会者三千人,共十二轮。”宁楟枫解释道,“为了保全上三宗的脸面,三宗子弟是从第五轮开始才参赛的。”
“那盘中是第五轮到第九轮这五轮的签,每轮又分上半场和下半场。我方才抽的是九上,也就是第九轮的上半场,到时候再去上半场里的签子里抽。你是第七轮的下半,小五是第六轮的下半。”
恒子箫皱了皱眉,“所以方才靠近你的两个盘里是第八轮和第九轮的牌?”
到了他和凌五时,上来的三盘是第五轮到第七轮。
宁楟枫抿了抿唇,脸上有两分羞窘。
“你放心,我不至于那么清高。”恒子箫道,“只是这所谓十年一度的青年盛会,不能兼顾武者以外的修士就罢了,连抽签也要这样‘取巧’,如我这样的普通人,实在是没有来的必要。”
“恒弟……”
虽然这样的抽签方式也不算舞弊,只是连明面上都做了这样的工夫,那暗地里的还不知会有多少。
若是初初下山的恒子箫,兴许会转身就走。可他在凡界待了十几年,此般“人情世故”实在见了不少。
他见宁楟枫忐忑地看着他,不由得一哂,“这又不是你安排的,我本也无意争个先后,只是来见识一番。”
他指了指门外,“也算是一种见识了。”
宁楟枫长叹一声,捂着额头,“我真是无颜对你,一会儿被你看见狼狈不堪的样子,一会儿又是这样……我再也没有脸和你谈论什么剑道、什么君子之风了。”
“《老子》有云,和其光,同其尘。你怎么就没有脸了。”恒子箫搭上了宁楟枫的肩膀,“我师父曾说,‘屠城者多如草芥,不足挂齿;能爱护一方者,那才叫做英雄豪杰。’”
“你身在其位,自当任重道远。当下别目处,只管记在心里,有朝一日权柄在握,拨乱反正便是。”
宁楟枫震惊地看着恒子箫,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他才道,“恒弟,我知道你读了不少书,却不想有这样的胸襟气概。在你面前称兄道长,实在惭愧。”
恒子箫轻叹一声,“在你和蓝瑚面前,不敢说是读了不少书,只是先走了几道路罢了。”
“瞧你那老气横秋的样儿。”宁楟枫笑他。
这时间,各路评审都到了楼里。
恒子箫想起件事来,问宁楟枫:“你可知道赵尘瑄这号人?”
“怎么不知。”宁楟枫说,“不就是禛武宗最年轻的那名峰主么。”
“他在这里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八成是在的。”
恒子箫正好向他打听当年洛城一事,“我久不回来,消息不通。你知道禛武宗是怎么处理洛城菜人那件事的么?”
处理洪府全靠宁楟枫的关系,宁楟枫对那件事也有过关注,回想一番后,答道,“据说是他们天云峰——对了,正好是赵尘瑄座下的两个弟子,在凡尘界收受贿赂,威逼下面的弟子制作符箓,卖给了菜人的商贩,又压住了乱葬岗的怨灵。”
“禛武宗削了他们的灵根,把他们囚在了牢里,算算日子,至今都没有放出来。”
“只是赵尘瑄座下的弟子?”恒子箫问,“赵尘瑄就那么清白?”
“那就说不清了。”宁楟枫道,“这件事是禛武宗的秘辛,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能打探到的消息也不多。据说是那两个弟子自己招供的。”
其中经过和恒子箫想的一样。
他猜测,十有八.九是赵尘瑄施了法,控制了那两人,接着又买通了判官。
只是不知是什么法术,竟连禛武宗这样的大宗都被瞒了过去。
他打第一眼见到赵尘瑄,心中就没来由的反感厌恶,总觉得他城府太深,不是好人。
若赵尘瑄也在这座楼里,恐怕会认出他来。
连手下弟子都可以背弃,可见此人心肠歹毒,若他找上门来,倒是件麻烦事。
恒子箫此前行走凡间江湖,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此番回来,师父却让他“闯闯祸”。
他对赵尘瑄这个人感触颇多,头一次在仙盟门口见面,就莫名厌恶。
后来又在洪府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