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尸离他尚有一段距离,然三根藤蔓倏地从恒子箫背后跃起,缠上了他的双腕和脖颈。
“子箫!”纱羊大急,恒子箫被死死勒住,双脚离了地。
他使劲挣扎,槐树亦是使出了全力。
她双瞳发亮,身上浮动着翠芒,肃杀之色不亚于恒子箫,势必要将他除去。
恒子箫被吊在藤上挣脱不得,远处的血尸又朝他袭来。
如此危急,他根本没有还生之机。
“司樾!司樾!”纱羊急得大喊,“这次够了吧!该你出手了!”
可司樾岿然不动。
眼见最前面的那头血尸距离恒子箫只剩下数丈,纱羊气得扯她头发,“他的表现还不够吗?难道你真要他死在这里不成!”
纱羊的焦急不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看着恒子箫一点点长大,心里早已把他看做弟弟,此时此刻焉能不急。
司樾扫了眼旁边的槐树。
随着血尸的靠近,恒子箫挣扎得愈发厉害,槐树拼出了全力,死死咬牙才能将其束缚住,并不轻松。
那双暗紫色的瞳孔晦涩不明,看过了吃力的槐树精后,司樾的视线又落在了脸色涨红、呼吸困难的少年身上。
片刻,她瞌下眼睑,继而抬眸,对着恒子箫道,“小子,死到临头了,有什么宝贝就别藏了。”
恒子箫被勒得双眼泛泪,视野模糊一片。
听到司樾的声音,他渐渐迟缓的思绪骤然提起。
有什么宝贝……
他不懂师父的话,除了这把金鳞匕,他还有什么宝贝?
恒子箫把储物器的东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都没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被称作宝贝……
看着越来越近的血尸,他双腿踢蹬得愈发用力,呼吸也彻底乱了方寸。
宝贝、宝贝——他有什么宝贝!
为首的血尸似乎近在咫尺,它张开血盆大口,口中的尸臭熏得恒子箫皮肉灼痛。
血尸……尸!
他霍然明了,储物器上发出一阵微光,下一刻,一只白色的纸灯笼掉在了地上。
灯笼以白纸糊架,惨白的纸里有一点幽火,透出蓝色的诡光。
灯笼前方,书着一个大大的[屍]字。
落在地上,那火也没有烧着灯纸,只是静静地散发出冰冷的幽光。
这灯光谈不上明亮,只黯黪地照了一小方。
恒子箫从来不知道这灯笼有什么作用,直到此时,为首的血尸朝他面门扑来。
它纳入蓝光范围,忽而间,血尸自与灯光接触的部位如齑粉一般,飘散在了光里。
不仅是血尸在灯光中化为了齑粉,恒子箫身上的妖藤亦是如此,化为了点点粉尘。
没了藤蔓的束缚,恒子箫摔在了地上,捂着喉咙咳嗽了两声。
槐树用力之深,使他脖颈和两腕都留下了一圈黑红色的淤痕。
两腕尚可忍受,但脆弱的喉咙里一片火烧似的疼痛。他趴在地上的时候,另有几只血尸冲来,在屍灯的光亮下皆步了前辈的后尘,化作星星点点的齑粉。
槐树大惊,纱羊亦是一惊:“这灯笼是什么来历?怎么如此厉害?”
她回眸看向司樾,见了司樾那张脸,不由得道,“算了,你别回答我了,反正肯定也是‘忘了’。”
司樾眼里流露出赞许。
恒子箫靠着屍灯挺过了生死关头。
他抚着喉咙咳嗽了两声,缓过劲来,抬头望向眼前的灯笼。
他伸手去拿,一株藤蔓抢在他之前,欲将屍灯夺来。
藤蔓刚一靠近,便又如方才那样碎成了粉末。
恒子箫从灯后抬眸,在槐树脸上看见了惊慌。
槐树后退两步,不知那是何等法宝,但有一点明了——有了这盏灯笼,恒子箫诸邪不避,即刻能取她的性命!
果不其然,恒子箫迅速起身,右手持匕,左手提灯,冲进血尸群中,把灯笼当做短鞭来甩。
幽光所到之处,血尸尽数泯灭。
不消多时,那些能销金融铁的怪尸便在灯光之下化为烟尘,徒留一地黑红色的黏血。
没有血尸的阻拦,恒子箫提步朝着槐树精奔去。
槐树惊惧地向后撤离,恒子箫提着灯笼紧追不舍,两人跑出了何家村的地界,往坟山而去。
“走!”纱羊扇着翅膀,对司樾道,“我们也快跟上,小心他中了槐树的陷阱!”
司樾动了动脖子,“那就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