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箫吃完了饭,又和工友们打听了一番四周的新闻,下午又是淋着暴雨埋头抗沙袋。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回去的路上也懒得再穿雨具,就这么顶着大雨走回了何家村。
出城数里,恒子箫远远地望见了何家村村口那棵槐树。
他捏了捏发酸的肩,长舒一口气,这一天下来又急又忙,也不轻松。
他尚且如此,那些凡人只怕是更累。
好在此时雨停了,看样子今晚应当不会起汛……
恒子箫脚步一顿,蓦地抬头望天。
雨停了?
他出城门时还是倾盆大雨,这雨是何时停的?
他又想起早上,早上出村时还是细雨绵绵,出村后不到两刻钟雨便突然大了起来。
那时他还没有细想,如今想来,昨天到达何家村时也是无雨。
这四周仿佛是被人下了一层结界,把大雨隔绝在外,就如师父的停云峰一般。
难道真是那棵槐树显灵?
若真是棵庇护一方黎民的神树,那他昨晚实在不敬,该去赔罪。
恒子箫脚步一转,不急着回去见师父,打算现在就去那棵槐树下看看。
第88章
恒子箫念了遍清洁咒, 去除了身上的泥水,就往西面走去。
天已透黑,何家村四周虽没有大雨, 可天上的乌云还在, 透不出一丝光来。
这和停云峰的结界相比, 要差上许多。
恒子箫这一回穿过槐树林,见上冢山的路口守着两名村民。
恒子箫尚不能隐身,遂绕道山后,再御剑上山。
他来到那棵槐树下, 见鼎里又添了一些残香。
看来那些工人的说辞不假, 至少的确有人来祭拜。
再次见到这棵巨槐,恒子箫依旧是皱起了眉。
哪怕他怀抱着瞻拜神树的想法而来,可在见到树后,还是没法生出敬畏,有的只是后背生寒。
正凝神仰望着树上的槐花, 忽然间,一团红光从他胸前亮起。
恒子箫一愣, 低头看着自己闪烁着红光的胸口, 连忙伸手探入衣内。
他放在衣襟里的只有一支储物器, 那罗盘则被他放在储物器里。
恒子箫将罗盘取出一看, 巴掌大小的木盘上红光闪烁, 指针正指着对面的槐树。
罗盘对槐树有所反应,可红光又意味着什么?
槐叶和槐花摇曳作响, 叶子相碰,发出阴冷的沙沙声。
成千上万的白色槐穗晃晃悠悠, 仿若无常手中的铃铛摇魂。
恒子箫转身就跑。
从小到大,但凡直觉不对, 他绝不多停,立刻就跑。
他没有原路返回,花了许多时间,绕开了那片槐林,从东侧绕行回到屋里。
“回来了。”纱羊早早在门外迎他,“怎么这么晚,累着了吧。”
恒子箫摇头,“不累的,师姐。”
他和纱羊进屋,将今天所做所闻都告诉了两人,最后询问司樾该如何处置那棵槐树。
“人家也没招你,”司樾道,“何必急着除掉她。”
恒子箫蹙眉,“我总觉得那树阴气太重……”
司樾笑道,“以貌取人了不是?人家爱长阴气就长阴气,爱长阳气就长阳气。你要杀她,总该有个理由,看不顺眼就要除掉,那成什么样子。”
恒子箫没想到自己竟被扣上以貌取人的帽子。
可仔细一想,的确如师父所说,那棵槐树既没有害他也没有害人,倒是他——两次见那槐树,两次都动了杀心。
恒子箫一怔。
初到洪府时,他就为自己偶尔的暴躁而深感震惊,洪府时他尚能自省,这一次,却是动了杀念而浑然不觉。
无凭无据,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判其生死……
“是,弟子轻率了。”恒子箫当即低头,感谢司樾的提醒。
他心生后怕,可心底似乎还有一丝杀意固执地不肯散去。
那一丝飘飘忽忽的杀意告诉他:那树绝非善类,既不能妄动,便找来证据将其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