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乞儿喘了口气,扔去了不知道多少团的雪,可司樾或在屋顶上金鸡独立,或双脚起跃,左右来回走着、跳着,就是打不中。
恒子箫累到喘气,实在扔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司樾嘿嘿一笑,从屋顶上跳下来,用脚踢了踢他。
“就这点道行?”
恒子箫抬头,那张小脸热得通红。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累。快起来快起来。”司樾又踢了他一脚,“随我赴宴去。”
说罢,她双手拢在袖里,缩着脖子往外走了。
恒子箫气喘吁吁地撑地起来,抱上木匣,努力跟上司樾的步子。
他随司樾走出半里,又忍不住回头望向落了锁的小屋。
这一回头令他愣怔了片刻。
那屋前乱糟糟的,雪上遍布凌乱的脚印和挖雪空出来的坑。
坑坑洼洼,行迹斑驳,好好的雪被糟蹋得一塌糊涂,再也没了清冷、没了孤寂,任谁看了,都知道那屋前曾被人痛快地大玩大闹了一场。
恒子箫蓦然回头,看向了前方司樾。
司樾走在平路上也不消停,一会儿踢一脚雪,一会儿拉一拉树枝,压满枝杈的积雪轰然落下,她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纱羊直骂她“幼稚”“可恶”。
恒子箫抿着唇,那唇角不知何时微微扬起。
他往前跑了两步,学着司樾的模样,也踢了踢路上的雪,拨了拨两旁的枝。
师徒二人身后的雪地上是一片热闹的狼藉,乱七八糟。
第67章
裴玉门的除夕会三年小, 一年大。
他们将新收弟子的这一年作为大年,其目的在于让新入门的弟子认认人,也让门里的人都认认新弟子。
司樾是不会做这事的, 这满桌满院的人她自己都不认识, 白笙便把恒子箫揽了来, 并自己的弟子晋栖一块儿去见人。
“这位就不用我多介绍了,门主。”白笙首先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主桌,对着恒子箫和晋栖道,“也是你师叔、你师祖。”
两个孩子便拱手唱喏, “师叔好。”“师祖好。”
“好好好, 新年好。”灯笼照映下,傅洛山红光满面、满脸笑意,取出两个红包来给他们。
如此和蔼的模样,和武试、拜师时判若两人。
两人收了压岁钱,白笙又指向门主旁边的大长老, “这是大长老、柯长老,住穆光峰, 金丹末期的符修, 峰内弟子二十九人。是咱们门里的肱骨老前辈, 也是门主的师叔, 你们要叫师叔祖、太师叔祖。”
恒子箫在听见符修一词时, 心下一动。
他陡然发现,自己认定师父是符修只是揣测, 说到底,他到现在也不知师父是个什么修!
白笙把主桌都介绍了一圈, “这是五长老,洛长老。咱们门里最好的丹修, 也是最年轻的长老,丹药房就设在她的沐莺峰。你们该叫师姐和师叔。”
五位长老中,最末的一位竟和七岁的恒子箫同辈。
那一声“师姐”,恒子箫喊得实在别扭。
他们拜过之后,白笙又笑道,“还有裴莘院的峰主,也不必我多说了,整个裴玉门的弟子,十有八九是他带出来的,你们都熟。”
又见山长,恒子箫高兴地唤了一声,“山长。”
“好。”山长笑着点点头,应了,也抽出两个红包来给他们。
厅里的峰主和峰主身边的首席都认完了,那里本该还有一席司樾的位置,可她和小辈们挤在一桌,便不算她了。
认完了上面,白笙又带他们去外面认人。
路上晋栖问:“师父,怎么只有峰主收弟子呢,其他人不收吗?”
白笙低头看她,“我不就是么。”
“您不一样。”晋栖看着他,甜滋滋地笑道,“除您外呢?”
这话也没什么可乐的,但晋栖看着白笙的脸就高兴,一高兴就止不住笑。
“除我外也有几个师兄弟收了徒,不过裴玉门里有规矩,不到筑基末期不能收徒。金丹之前,自己都需要人指点,哪有余力再去教别人。”
裴玉门里收徒最多的属大长老,他座下二十九人,十九位亲传弟子,剩下十位乃是徒孙。
裴玉门的人际关系还算简单,一个峰内最多三代人,而如三大宗那样的大宗则可多达六.七代,一个峰里的弟子彼此之间都可能互不相识。
恒子箫走完了一圈,他的辈分不小,但因为年龄不大,所以平辈的大人也给他发压岁钱。
他只顾着和白笙走,忙着向这一百多位师兄弟行礼问好,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放了烟火、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宴会 。
一直等司樾载着他回了停云峰,恒子箫才喘了口气。
那院里院外人实在太多,虽然弟子只有一百来位,但还有不少给裴莘院做杂工的伙计、叔婶,人挤人的好不吵闹。
“哈,发财了呀。”司樾斜眼看着恒子箫鼓囊囊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