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樾对她道,“懂个屁。我拜佛就罢了,现在还要拜人?论资排辈,她祖宗的祖宗也该对我三叩九…”话未说完,她就被纱羊强塞了一颗核桃。
“知道你委屈,可来都来了,戏就做全罢。”防止她再说话抱怨,纱羊另只手也拿了核桃往司樾嘴里塞,“来,我亲手剥的,不错吧。”
两人在台上小动作不断,另一边,丙堂先生又报起了名字。
各路峰主不论境界高低,先来的就先报名。
这名字是唱给孩子们听的,让他们认识认识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至于司樾——她已经和各堂孩子打成一片,用不着报名,也用不着隆重登场了。
恒乞儿仰头望着天上划过的各色法光,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白笙带他来裴莘院时,也是这般御剑的。
凌五见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天上,笑了笑,“遨游天际,的确是所有修士最初的愿望。”
恒乞儿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若不御剑,从停云峰到裴莘院,往返一趟便要整日的工夫,如此一来,探望山长都成了难事。
山长对他有教育之恩,他离开裴莘院后,是必要常常回来探望的。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御剑呢……
天幕上划过一道白光,四长老随后御剑而来,他一身白衣道袍,剑眉星目,是时下最受追捧的相貌。
司樾看着下面激动的小女孩们,有一个对上了司樾的眼,对着她双手合十拜了拜,又眨眨眼,露出个“抱歉”的表情。
司樾一拍扶手,“走!都走!让我当个孤家寡人,免了那些吵闹!”
“消消气,”纱羊顺了顺她的胸口,“至少我和小魔头还在,我俩想跑都跑不走呀。”
“怎么,你们很想跑吗。”司樾睨她。
“嘿嘿……”
裴玉门共九位峰主,除司樾外,有六位达到了金丹期,那便是门主和五位长老,剩下两位还在突破瓶颈,其中一位筑基末期的便是裴莘院的山长。
裴玉门晋升长老的流程十分朴素,一方峰主只要升至金丹期,便可成为长老。
目下裴玉门还没有元婴期的高手,门内修为最高的是大长老和门主,两人同为金丹末期,但岁数也不小。
众所周知,修士的境界越高,寿命越长,容貌也就相对更加年轻。
裴玉门的五位长老对比自身年龄而言,境界不算太高,驻颜效果也就一般,只有年纪最小的五长老和四长老还算青春靓丽,自三长老往上,便都是中老年的模样。
于是乎,除了两位长老外,场上最瞩目的便是白笙了。
白笙侍奉在门主左右,当门主莅临,落在首座上时,他便立在门主身后,对着司樾微微低头。
场下传来了窃窃私语,“是大师兄!”“大师兄怎么看起来更年轻了?”
裴莘院的孩子们这一年接触到的弟子中,辈分最高、名望最盛的便数白笙。
司樾打量了对她行礼的白笙一眼,发觉他已从筑基末期突破到了金丹。
不止是司樾,其他几位长老也都发现了。
注意到周围的视线,门主十分得意,偏又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他捋了捋白须,状似随口感叹一句,“我啊,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两边长老立即拱手庆贺,“白笙不愧为我门长徒,几日不见,竟已获得金丹,真是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
“想当年,门主便是我们几个里天资最佳、修行最快的,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我裴玉门能有白笙这样的孩子,未来也就无可担忧了。”
“欸,”门主接受了所有人的道喜之后,才施施然道,“他还年轻,多得是要学的,诸位长老不可高赞。”
他这般说完,又瞥向身旁还没有开过口夸过奖的司樾,“司樾真人,您说呢?”
司樾咧嘴一笑,“这么大喜的日子,我看我就别说话了罢。”
门主飘飘然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他也真是忘乎所以了,竟然会去触司樾这个霉头。
这家伙指定没有好话,还是让她闭嘴的好。
山长站在炉鼎旁,等着八位峰主到齐,稍作寒暄后,便对着丙堂先生使了眼色。
先生一敲大锣,铛——的一声震响,如罡气一般,将场上的一切杂音全都屏退清除。
仿佛一出乱糟糟的戏,前一刻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顷刻间生旦净末丑角通通离场,台上一下子空出来,变得格外安静,透出了两分肃穆。
底下的孩子们站直了身体,周围的八峰弟子收敛了神色,上方的几人也不再说话,将目光都投向了场上。
“焚香——”
一声唱词响起,首座的门主傅洛山起身,朝着下方的炉鼎走去。
山长手中拿着三支长香,每一支都有三尺长。
待门主行至鼎前,他躬身交付,由门主举香,面对诸生而拜。
“行礼——”
场上所有学子、弟子都拱手拜礼,三拜之后,门主同山长一起,将那三根粗大的香插进了鼎内,飘起了三缕袅袅香烟。
恒乞儿在行礼后抬头,他望向台上的司樾。
隔着炉鼎、隔着几缕缥缈的香,方才还近在咫尺的司樾,忽然间好似离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