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咯,”司樾拍掌笑道,“就是眼白多了点,不然更像!”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纱羊骂完司樾,转身对着恒乞儿摆手,“别听她的,要我看,你和天上的仙童一个模样,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神仙!”
司樾乐道,“这煞白的皮肤、尖尖的小脸、漆黑的大眼,我怎么不知道有仙童和他一个样。”
“你闭嘴!”
前面的四人听见动静回身,“你们在吵什么呢?”
“没、没!”纱羊挡在灯笼的「屍」字前,怕吓着孩子,扬声否认,“什么也没有!”
恒乞儿抬眸,看着司樾。
书上说,人若不能飞升成仙,死后便会成为鬼。
他呵出一团淡淡的白汽,问司樾:“师父,您几时飞升?”
司樾斜了他一眼,“飞升?下辈子吧。”
恒乞儿提着灯笼哦了一声。
既然连师父都不能飞升成仙,要去做鬼,那他也只能是做鬼了。
荀子说闻道有先后,先闻者为师。
若是可以,他想比师父早日做鬼,这样他闻鬼道就在师父之前,到时候便能在地下给师父当师父,像师父现在照拂他这样,去照应师父了。
第49章
这一晚, 饶是勤奋如宁楟枫也没有再读书练剑,几人回到停云峰后,稍一洗漱便倒头就睡。
恒乞儿也躺了下来。
可他没有立即睡着, 而是侧着身, 偷偷从衣服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 从里面捻了块饧糖放进了嘴里。
其他四人在湖旁买的小吃都在外面吃完了,只有他带回来没舍得动。
他吃了最小的一块后又立即把纸合上,放进枕头下。
恒乞儿含着糖,望着上面的房梁。
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师父的家;
陌生的房子, 是师父变的;
陌生的炕,也是师父变的。
虽然已经到了司樾的地盘,可恒乞儿尚没有真实感。
这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恒乞儿早就知道一个师父可以有多个徒弟,宁楟枫、蓝瑚平日对他也很好,他的徒弟之位并不会因他们而动摇——可他就是患得患失。
当司樾眼前有不止他一个孩子时, 恒乞儿心中总是闷闷地发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焦虑些什么, 可他就是不想有人和他平分司樾的注意。
况且别说是司樾的徒弟了, 现在他都还不是裴玉门的正式弟子, 一切都要等到一个月后才算尘埃落定。
恒乞儿有点着急, 想马上就到结业的那一天, 可又有些迷茫。
他真的要待在这里吗?
他是灾星,停云峰如此美丽, 他不想这座仙峰涂上记忆中的山火。
恒乞儿闭了闭眼。
师父对他好,不嫌弃他脏、不嫌弃他不会说话。
这世上从没有人带他钓鱼、吃面, 给他买糖、给他灯笼——还有一把匕首。
想起匕首,恒乞儿又摸向了一旁的外衣。他的匕首就绑在外衣内侧, 用一卷布条缠裹着。
他侧过身,背对着宁楟枫凌五,把匕首上的布条解了。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半分,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金鳞匕,黑夜之中它愈发乌黑,若不是有那点月光,恐怕这匕首能彻底匿进夜里。
恒乞儿翻转了几下,匕上的金纹在月光下折出几点金光。
他拿到这把匕首已经十个月了,可还没怎么好好用过。
师父给他,是为了让他更好地杀鸡宰鱼,他也只有在给师父烤肉时会用到这把匕首。
它确实锋利,处理肉时十分利落。
但恒乞儿总觉得这把匕首不止如此,它应该是有更大的用处的,只是没有用武之地。
他几天前才知道,原来修真界通用的初级清洁术不是司樾教他的那条。
他把该学的学了,应付功课,但平时用的还是司樾教的那条。
恒乞儿望着匕首,那匕首横在他眼前,却因为黑而照不出他的模样。
他想,自己是否该和师父说实话。
告诉她,自己是灾星、求她为他想想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