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樾继续看书了,他也继续低头,抱着膝盖,盯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好一会儿,恒乞儿忽然开口,道,“我练气了。”
“哦,不错。”司樾盯着书,动也没动。
恒乞儿的气一下子就泄了。
他是第一个练气的,整个学院没有人比他早,就连宁楟枫和蓝瑚都落后好几天。
可这样的成绩,对司樾来说好像不值一提。
不止是修为,不论是他学了新的剑法、新的古诗,都引不起司樾的注意。
恒乞儿如今知道了,司樾在修真界多么高深莫测,方才她还凭空变出了两座房子,惊得恒乞儿怔在了原地。
他想奉承司樾,可蓝瑚和宁楟枫抢在了他之前出口,说出的话又比他好听许多。
明明他才是司樾唯一的徒弟,可在这里却像个空气。
恒乞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讨司樾的欢心,也因此至今都不敢让司樾帮他驱邪。
他把膝盖抱得更紧了,紧紧团着自己。
四周阳光明媚,偏就恒乞儿坐的那道槛上打出了一个影角,把他拢在阴翳里。
司樾无奈地合上书,“这点小事你还要我抱着你亲一口不成?”
恒乞儿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着她。
“好罢好罢,”司樾食指在身前一划拉,在空间裂缝里掏了半晌,掏出个小荷叶包来丢给恒乞儿,“来,庆祝裴玉门准弟子恒大突破练气,特发此糕,以示嘉奖。”
恒乞儿拨开那包荷叶,里面包了两块方形米糕,米白色的面上还混着一颗颗金灿灿的小桂花,扑面就是一股香甜的气息。
恒乞儿拿起一块放入嘴里。
气味甘甜,可已经冷了,变得又干又硬。
他嚼着,听司樾调笑道,“我们的练气大师,怎么不生个火给它热热?”
恒乞儿觉得司樾似乎是在拿他打趣,但他还是依言伸出手来,准备凝火。
盯着被咬了一口的米糕,他心里想着火,可不知是失落,还是因为被司樾盯着有些紧张,今天这火竟迟迟冒不出来。
不管起初是什么原因,在司樾含笑的目光下,他最终急躁了起来。
火、火…火!
嗞啦——一声轻响,他掌心倏地窜起丈高青紫雷电!直冲他捏着米糕的手而去!
“啊!”恒乞儿吓得跳了起来,荷叶包和米糕都滚落在地,都被雷电打得焦黑。
他愣愣地看着地上变成焦炭的食物,呆站着,久久没有动作。
身后传来司樾的笑声,恒乞儿抿了抿唇,蹲下来把焦黑的米糕捡起,抱进怀里。
他垂头,沉默地进了屋,再也没有出来。
司樾摸摸鼻子,止住了笑。
这小子读了书后愈发斯文矫情。
从前什么也不懂,傻不愣登的任由人说,如今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只是笑笑,他就受不了了。
西厢房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响动。
司樾叹了口气。
真难伺候,还是狗崽子好养。
划开空间裂缝,司樾想了想,掏出个五铃彩球,拳头大的彩球上有五个小铃。
她在手上抛了抛,球便发出叮叮的轻响。
“小子——”她唤了声。
片刻,恒乞儿从房门口露出半个身子看向司樾。
“没了就没了,本就是我吃剩的。这么着,我丢球出去,一炷香内你要是能捡回来三次,我就带你下山吃面。”
恒乞儿看见了司樾手里抛上抛下的彩球,他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但面还是好吃的。
他点点头,表示应了。
“好。”司樾一甩手,一根香插在了旁边的地上,从头顶开始燃烧。
“看着啊,”她对恒乞儿晃了晃球,继而往前一抛,“去——!”
她只是动了手腕,那球却从恒乞儿头上高高飞过,穿过西厢房的房顶,落到屋后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恒乞儿立即跑去屋后。
怕他找不着,愈要矫情憋闷,司樾遂勾了勾手指,让那彩球每隔一会儿就发出一道细微的铃声。
她躺在摇椅上晃了晃,半眯着眼睛。
四个会说话的人崽被纱羊带走了,恒乞儿也有事可做,自己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她才眯了不过半刻钟,就听见了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