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连这点精度都没有还敢自称公公?狂妄的家伙。”
“闭嘴,不许对太阳不敬!”纱羊一扭头,忽然啊地叫了起来,“你看,都怪你乱说!”
恒乞儿跪在地上,高举双手,仰望太阳。
“他真的以为可以对着太阳求火了!”
司樾掀开一角书,露出半只眼看向恒乞儿。
“怪不得仙门只收崽子,这年龄就是好骗。”
恒乞儿双膝跪地,发自内心地乞求太阳。
太阳落下山去,没理他。
他沮丧地低下了头。
纱羊于心不忍,和所有温柔的娘亲一样,善意地安慰他道,“别在意,太阳公公只是太忙了,不是故意不回应你的。”
“还没好吗,”司樾摘下了脸上的书,毁了她的温柔,“时间可不多了。”
“你别太过分了!”纱羊替恒乞儿打抱不平,“这么小的孩子能弄来鸡已经很不容易了,烧火这种事,你自己干不行吗!”
“什么事都我自己干了还要徒弟干嘛。”
恒乞儿死死抓着膝盖上的布料。
天已黑,他没有完成任务,师父不要他了……他又要变回灾星,又要回到恒家村,再也没法一日三餐吃馍馍。
他不要变回灾星,不要被淹在井里、绑在树上!
灾星…引发大旱的灾星……
恒乞儿蓦地抬头,将收集枯叶摞到膝前,双手覆在了上面。
是了,大旱的时候,山上着过火!
他既然能引发大旱,那一定也能引出火来!
恒乞儿死死盯着手下的枯树叶,回想着当年的山火。
他记得那天打了大雷,下午外面就吵闹了起来。
那时奶奶躺在床上动不了,让他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恒乞儿一出门,就看见了对面山上冒了烟,村民呼啦啦地奔走,口中喊救火。
山火没法用水救,只能把山脚下的草木拔掉,让火烧尽。
恒乞儿便见那大山从冒烟到出现火色,最后整个都被烈火吞噬殆尽。
那样的大火,将半边天空都染得通红,空气中尽是滚滚黑烟。
烧得断裂的大树从山上滚落,摔着、蹦着砸到了挖空的隔离带中,差一点就越过了界限。
承包这座山的几户人家坐在山下哭着捶地。
火烧了三天三夜,没有雨,天上只打空雷,恒乞儿待在屋子里都能闻到那股木头烧焦的味道。
隐约间,恒乞儿好像又闻到了那股味道……
掌心突然一阵灼痛,他弹跳着蹦开,像是那棵燃着火滚下山去的大树一样蹦了起来。
跳开之后,他低头一看,面前的枯叶堆竟燃起了一股细细的白烟!
“天爷!”纱羊倒吸了一口凉气,拽着司樾的衣服大喊,“司樾司樾!树叶着火了!着火了!”
这个毫无修为的小家伙居然真的凝出了火来!
恒乞儿可没空去惊叹自己的天赋,他稍一愣怔后,立即合拢手护住枯叶,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吹气。
那白烟底下亮着二三火星,他怕风吹灭了它们,整个身体都护了上去。
终于,火燃了起来,把上方脏兮兮的小脸照得通红。
恒乞儿挪着树叶进了木柴堆里,又护着柴堆小心吹气。
他在地上跪了半天,总算升起了火。
枯叶和细枝烧得哔咔作响,他高兴得不行,却又不知如何表达,这堆火焰在恒乞儿眼中比那场山火还要明亮、还要热烈。
他转着插在树枝上的鸡,在火上来回翻烤着。
烤鸟烤多了,恒乞儿对火候的掌控十分到位。
那皮下流着油,激得火焰一簇簇地往上蹿。
“师父!”他烤好了鸡,激动地把树枝递到司樾面前。
司樾啧了一声,“这也不是烧鸡啊。”
恒乞儿眼中的兴奋一下子冷却,化作茫然。
用火烧出来的鸡,不算作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