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间标本馆里的东西……奥尔卡着标本馆的范围,燃起了高温的魔法火焰,那是石头都能被蒸发的火焰。短短十几分钟,盛满了痛苦与扭曲的标本馆,就只剩下了几抹飞灰。
“愿你们尘归尘,土归土。”
离开齐塔,更近的本该是诺顿,但奥尔还是回了普士顿。如果再早一两个月,奥尔还会犹豫,但他把鱼尾区的人全弄来了,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普士顿本地人的状态也渐渐恢复,目前普士顿竟然有那么点人才过剩的情况。
——能活到现在的普士顿本地人,无论是前线撤下来的军人,还是本地救出来的平民,多少都有点特别之处,最差的也是身体好。而且经历过原本普士顿的毒打,这些人都对现在的管理者充满了好感,服从性强到鱼尾区的老人们都觉得自己要被比下去了。
现在普士顿的重要大型企业与部分与民生相关的工厂都恢复了运转,撂荒的农田也组织人下去耕种了。当然,那些能证明自己拥有土地、房产的人,奥尔都在与他们经过协商后,进行了置换。目前所有耕地,都是普士顿的国有土地。
这些,以及未来一段时间内,被奥尔“挖”出来的人,正好让普士顿重新忙碌起来。
但是,奥尔刚刚把这些人安排好,娜塔莉就找了上来:“先生,我们有个问题。当然,首先我要向您认错,我一直隐瞒了研究所内某些人的破坏行为。”
“因为我们不是普士顿人吗?”
“不,和这个无关。他们的破坏,恰恰是因为担心我们走上普士顿王族的老路。”
“我明白了……”所谓的老路,就是人机结合,机械飞升吗。这条路不能说是错的,只是文明底蕴不够,上层统治者又没有那个把控全局的胸襟与意志,只有急功近利的野心,这才彻底走偏,“我和他们见一见吧。”
“好的,先生。”
奥尔见的,是目前普士顿留存下来的最高端的知识分子了。当然,是经过一轮筛查的,那些沉醉于人体实验的疯子,无论脑子里有多少科学知识,现在都已经埋进土里腐烂了。剩下来的这些人,都是还有良知的真正学者。
他们多次的破坏行为,也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我在天空飞过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大火的痕迹,烧毁城市,烧毁文明,烧毁生命。但你们能说,火焰是罪孽的,不能被碰触的吗?”
“殿下,您的比喻很好,但是火焰与那些罪恶的研究并非……”
“听我说。我的下属中有很多残疾者,经过之前的战争,以及在集中营里的折磨,有很多人残疾、重病,目前的医学无法治疗,想要延长寿命,改善生存质量,他们需要机械造物假肢的帮助。同样的,因为人口的急剧减少,我的工厂需要改进,我需要更好的运输设备,耕种机械等等。
普士顿不研究,世界各国现在也都在研究,封闭自己就是最后成为落后者被分食,别看我,我的存在最多能保护这个国家一百年。一百年之后,原地踏步沉浸在安逸中的普士顿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所以我给你们两条路:一、从此离开科研工作,我会给你们安排别的工作;二、用你们的知识,带领着普士顿的科研走上一条比其他国家更先进的正确的道路,让自己成为其他学者的标杆,将那条错误的道路彻底打入地狱。
好了,休息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请各位做出选择吧。”
“……”
奥尔出去了,被他留在房间内的学者们有人低头,有人闭眼,或许往常在一个科学问题上,他们会激烈地争论,但现在,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他们该自己选择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选择离开的人有五分之一。
“殿下,理智上我要承认,您说得没错,但在情感上,我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事情了,很抱歉,我们辜负了您的信任。”
“不,我觉得正是你们对我的信任,才愿意在现在坦言离开。”
当年的普士顿同样有不愿同流合污的学者,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这儿了。这些学者曾经被迫低过头,现在是相信奥尔真的愿意给他们另外一条生路,这才坦白。
“虽然以诸位的学识,在大学任教是最好的选择,但诸位对于机械造物的想法,很可能会影响你们未来的学生。”
“……”学者们没有反驳,就算他们认为自己会有师德,但他们已经对机械造物恶心到了骨头里,教学中必定会带出来的。
但学了一身的本事,最后要去给幼童启蒙,即使做好了思想准备,还是有人因为巨大的落差而神色低落。
“所以,我只能将诸位安排到中小学里去教书。请大家理解。当然,假如诸位自己有更好的选择,也可以从我这儿拿到一份补助后,离开。当然,假如有一天大家愿意回来,这里也欢迎。”
在安顿菲特利茨宫里救出来的异族的同时,奥尔拿来了地图,和住客们开始研究地形,要找出过去各族的主要城市位置,结果他的分身每次探查都一无所获——他可是吸取了菲特利茨宫的教训,每次探查都是扩大范围,且深度十足的。
毕竟菲特利茨宫也没在过去该在的位置,罗切尔氏族的王城雷亚托斯更是歪出去了至少八百里。
奥尔正愁的时候,索德曼的蓝天使基金会总部收到了亲王赠与的一箱子地图,里边都是遗迹地图。
地图里边夹着一张手画明信片——玻璃玫瑰的。
明信片的背面只有一句话:可以给我一张玫瑰城墙的照片吗?
奥尔竟然从这句话里看出了小心翼翼,还有点讨好?
他让一位分身带着一盏花苞灯,拜访了亲王:“你把它摘下来了?!”亲王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看着奥尔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文物贩子。
“没有,这是我在仓库里发现的坏灯,不过现在修好了,我也不知道它过去挂在哪儿,你要吗?”
“我要我要!”亲王赶紧伸出双手,几乎是用抢的把花苞灯抱走了。
“玫瑰城墙……没有了。很久之前,就没了。”
抱着花苞灯正高兴的亲王表情僵住了:“哦……这样啊……”
“但是,你想看看当年的菲特利茨宫吗?给我两根你的头发。”头发是代价,亲王可以用这个兑换一点点关于菲特利茨宫的记忆画面。
亲王立刻兴奋地拽了两根头发,递给了奥尔,奥尔捏住这两根长发的瞬间,它们化成了点点的星光,一点点消失殆尽了。
亲王的眼神在同时变得空虚无光,当两根头发彻底消失,亲王的双眼恢复光彩的同时,泪水也跟着溢了出来:“菲特利茨宫……唯一以‘宫’称呼的血族王城,我们的家乡,她真的很美,对吗?”
“……对。”
第一次从亲王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时,奥尔也以为菲特利茨宫只是对王族宫殿的称呼,可谁知道呢?整座王城,无论平民的住处,还是王族的主城,统统加起来,它们都是菲特利茨宫的一部分,是最华美壮丽的王城。其实,奥尔自己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住客们综合的记忆,是那座磅礴城市在他们记忆中的最深刻的一个角落罢了。
——总不能要求客人记住你家的样子啊。
“尽量活长一点吧,父亲。或许,有一天,我们能回到家去呢。”
“好!”亲王看着奥尔,坚定地点了点头,“假如,有一天你将菲特利茨宫夺回来,我就带着人回家。别误会,这不是威胁,也不是和你的交易,这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