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合理,既然能将人塞进皇家警察的队伍,那也该给原主留下两个可靠的人脉吧?即使是担心这个一直活在象牙塔里的男孩短时间内把人情都用光,也没必要一点都不漏。
如果不是,大麦克是单纯的善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目的?
奥尔充满感激的对着大麦克微笑,和许多其他巡警一起,走出了警察局。他们刚出来就听见“呜~哐当哐当哐当!”的声音,于是十几位巡警一块朝着警察局的右前方小跑起来,那里是公共有轨蒸汽列车站。
“咔——”他们刚到站台不久,公共有轨蒸汽列车就在站台前停下了。
它的“脑袋”和电影中的老式蒸汽火车头很像,奥尔没在蓝星见过真实的蒸汽火车头,只是从感觉上,应该是比蓝星的火车头小。驾驶室在列车头的头顶,人们能清楚的看见被x形安全带牢牢捆在座位上的列车长和副列车长——驾驶室里没有方向盘,只有长长短短的拉杆。
列车头后头挂着两截绿色的车厢,车厢比列车头高出一截,至少有三米高,但宽只多出一点点。车厢上漆着一个大大的十一。
根据原主的记忆,还有奥尔刚才赶车时的观察,这车的速度和蓝星的公共汽车可能差不多。
巡警们鱼贯进入车厢,门口有一个穿着制服并且浑身酒气的家伙:“嘿,伙计们。”他对着巡警们问好,还打了个酒嗝。
原主虽然有自己的马车,但也坐过公车——除了这种城市内的公共火车还有公共马车——他知道这个醉鬼的制服代表他是售票员,但前面上车的巡警们甚至都没搭理售票员,走进去就在位子上坐下了。
车厢里是霉味、汗臭味、酒臭味甚至还有尿骚味的混合,一盏小铁笼子一样的油灯固定在车厢的正中,顽强的散发着暗淡的光。
车上其实已经有人了,但他们都集中在了车厢后三分之一的位置,极少数人坐着,大多数人挤挤挨挨的站着。
奥尔跟在大麦克身后,他还以为要朝后走,但大麦克把坐在第一排位置的巡警拽了起来:“让让,我们要去长沟街!”
那两个巡警立刻站了起来,坐到后边去了。大麦克自己坐到里边,让奥尔坐在外边。
公共列车鸣笛之后,哐哐哐的开动了,车轮在木轨上碾过,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木椅子也随之有节奏的颠簸着。
一开始还有巡警小声说话,不知道谁咳嗽了两声,就没人说话了,车厢后段也是安静的。售票员谄媚的笑着靠近一位大概是他相熟的巡警,被瞪了一眼,就回他专门的座位上去了——门口有个纯铁的高脚凳,高脚凳外边还有一圈横杠护栏。
售票员只有半个屁股靠在座位上,并且在那扭来扭去,显然十分不习惯现在的情况。
奥尔甚至听见后边有个孩子的呜咽,但只有半声。
又有些记忆涌了上来,第一天带原主的巡警是唐德尼·布莱特,三十岁左右,黑发蓝眼,很英俊,留着两撇当前最时兴的胡子,他带着原主坐着出租马车前往的长沟街。出租马车当然要比这种有轨列车舒服得多,但也要花更多的钱。
一个巡警可没有那么阔绰。
所以那位布莱特同样给了他特殊照顾?
第4章
奥尔头疼,虽然他享年三十六岁,可一直没有工作过,大学还没毕业就继承了一笔丰厚的财产,而且那时候他精神出了一点点小问题,干脆当起了宅男。
他从来没经历过职场,更不用提是这么复杂的情况。
从鱼尾区警察分局到长沟街,只有两站。
没时间让奥尔多想,他们已经到站了,刚下车,奥尔就看见了一间充满魔幻色彩的煤气站。
是煤&气站,或者说是煤炭与瓦斯站。奥尔年幼的时候,他家里还用过一段时间的煤气罐,也曾经在路上见过种花家的煤气站。但那种小房子,和现在的这家煤气站完全不同。
煤气站有两扇巨大的玻璃橱窗,一扇橱窗里堆满了糖罐子一样玻璃瓶,它们大小不等,每个罐子里放着一朵活泼的云团,它们大的有拳头大,小的只有核桃大,都是纯白色的,悬浮在玻璃罐子中央,不时的翻滚,抖动。
它们是瓦斯之灵,简称气灵,别看它们像是活的一样可爱灵巧,实际是没有生命的,买回去一罐,直接倒进瓦斯炉的储气罐里就能用。
另外一扇橱窗的下半截是随意堆成了尖尖一堆的半透明矿石,如果没有记忆,从蓝星初来乍到的奥尔,会以为这是未经雕琢的水晶。但在橱窗的上半截有一个镶嵌在橱窗上的玻璃展示盒,盒子里放着两颗拳头大的,已经加工好的,巨大的梨形钻石。
它们是煤炭之精,简称煤精,也有一个称呼叫钻石。下面放着的是未加工的原矿,它们烧起来高热又高亮,没有异味,无毒,大块的多是过冬用的,小块的用来点灯。加工过的煤精和没加工过的煤精在效果上没有任何的差异,但有钱人更喜欢用贵的,毕竟好看。
奥尔对煤气站一直充满了好奇,现在知道了地址,以后放假他会来的。
“把公共火车站放在煤气站门口,没问题吗?”跟着大麦克走出几步后,奥尔低声问。
气灵和煤精是很安全的矿物,甚至比瓦斯与煤炭还安全。可以把气灵放在掌心上点燃,它只有上半截在燃烧。也可以捏着煤精的下半截,点燃前半截。但在两者大量聚集,且处于高热和高温环境下,它们就不那么稳定了。
它们的爆炸,每年报纸上都会见到几例,原主小时候还和父亲远远见过燃烧的煤气站,那巨大的爆炸声,以及巨大的火柱,让他印象深刻。
大麦克也歪着头低声回答:“我们也一直在申请把车站挪开,但上面不同意。”他停下脚步,转头示意奥尔看。
公共火车在这站停下后,没有立刻走开,两个司机和那个喝的醉醺醺的检票员都下了车。煤气站里也走出来了一个脏兮兮的职员,他打开了煤气站的侧门,那是个煤库,四个人一块朝车上公共火车的车头煤仓里运煤。
他们运的是黑色的煤,而不是煤精,毕竟黑色的纯煤可是比煤精便宜多了。
“为了在车库里多放两辆车,公共火车站的总站把煤仓取消了。11号线的前几站都是上城区,明白了吧?”
奥尔点点头:“明白了。”其实也可以在鱼尾区邻近车站的地方租一块地方建煤仓的,显然背后的人不愿意这么做,“如果这里爆炸了,我们要承担什么责任?”
大麦克看了他一眼:“不用担心,我们不需要承担责任。我不是说因为我们嘶……”他做了个抹脖子翻白眼的动作,看来这里一样有在某些工作中不说晦气话的风俗,“才不需要承担责任,而是我们完好的活着,也不需要承担责任。那是矿业公司和铁路公司的责任,即使要有人当替罪羊,也轮不到我们。”
大麦克笑着拍拍奥尔的肩膀:“我们未来会搭档得很愉快,蒙代尔。”
这次他笑得露出了一口牙齿,眼睛也比之前的笑容眯得更明显,至少看起来是更真心了。
“感谢您对我的照顾,我会尽我所能做好一个巡警的。”因为缺少应对这种交谈环境的经验,奥尔只能同样以微笑礼貌回应。
“哈哈哈,我们该去路的那边了。”大麦克又拍了拍奥尔的肩膀。
他几次拍奥尔的肩膀,都很轻,像是拍打他制服上的尘土。这种轻柔和他的外表给奥尔的感觉严重不符,呃,也和他一言不合就暴揍囚犯的行为严重不符。
是错觉吗?奥尔甚至觉得,大麦克有些怕他?
除了今天大麦克的表现,还有大麦克叫他的姓,而他叫大麦克的名,这件事他在住院期间就提过,但下一次见面大麦克又叫回来了,于是奥尔也就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