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扑街,我冚家富贵,”关正英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喉咙不痛吗?扯着把嗓子叫那么久,喝点水再骂好不好?”
江去雁不由分说一爪子就往他脸上挠,被他躲过去,两人差点扭打起来。关正英知道他自尊心强要面子,怕真的有外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他会闹出人命,最后还是只能用衣带子绑了手,再让人送伤药到房间里来,自己给玉兰花上药。
“不要乱动,上药也不是要害你。”他用湿布先把伤口清理干净,再把伤药化开来给江去雁涂上,“我以前打架搏命也是用这种药,效果很好的,会有点痛,忍着点。”
江去雁很快就不挣扎了,因为伤口处传来的刺痛的确折磨人,而且他本来也没有多少力气:“你不可能把我绑在这里一辈子的。只要我能出去,你就等着坐监吧。”
关正英连头都没抬一下,毫不在意:“你以为我没坐过?”
江去雁觉得他简直厚颜无耻。
“但你是对的,我是应该坐监。”关正英深表赞同,“不止坐监,似我这样的社会渣滓、败类、垃圾根本就不应该活到新世纪,最好同旧社会一起被淘汰和废弃,永不翻身。”
江去雁讥讽他:“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牛鬼蛇神,批着张人皮就真的把自己当人了。”
关正英露出一个苦笑,没有接他的话了。
被折腾了一天一夜,早上又闹了这么一出,江去雁这时候确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有点发冷,骨子里打哆嗦,严重的眩晕感再度复发,仰躺在床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关正英摸到他发烫的额头,应该是低烧,喂了两颗消炎药,又让厨房煮艇仔粥来,好说歹说喂了半碗进去之后再也不吃了。江去雁昏睡过去一会儿,没两个小时低烧就烧成了高烧。人睡在梦里也不安稳,皱着眉头说些胡话,一会儿又哭起来,哭得关正英恨不得把自己剐了。
最后还是出动了家庭医生,趁着人睡过去的功夫,囫囵看了看关键的伤情,打了一针退烧针,又挂了一大袋子水,总算控制住了体温,晚上没再烧上去。
关正英不敢再把人绑着,只能让人来封窗,屋子里一切尖利的东西都收走,连餐具都统一换成塑料的,床头屋里到处垫上厚毛毯,以防江去雁做傻事。
到傍晚江去雁终于清醒过来一会儿,看到屋子里的改造的时候,已经气笑了。但好在吃饭吃药他还算配合,只是不大说话,一脸的病气,也不让关正英靠近,只要关正英碰到他,他就声嘶竭力地嚎,哭得楼下的人都能听清楚。
他们闹得阵仗这样大,下人们自然也不安生。一群保镖守在楼梯口待命,菲佣们则不敢轻易靠近二楼,每日打扫清洁都要等人睡过去的晚上才能进行,动作也要轻,碰倒了一只杯子要吓得半条命都没了。老管家是在这间屋子里干了几十年的人,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也跟着日夜颠倒地熬,晚上干活,白天满头是汗在客厅里念阿弥陀佛。
厨房更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一锅粥煮了放凉,凉了再热,鸡蛋羹、牛奶、点心和各色的小吃流水一样地做,因为谁也说不好屋子里面那位什么胃口、什么心情,上午大厨已经泡好了鲍鱼准备做鲍汁捞饭,到了中午祖宗改口要吃龙虾伊面,那就得立刻换,东西不新鲜就不吃,淡一点咸一点都要摔碗摔筷子。
下午通常是要多做一道糖水作下午茶的,糖水送去的时候管家隔着门缝能清清楚楚看到,从前那位只跪天地祖宗的太平山总教头这时候正跪在床前,一勺子一勺子喂到人嘴边上,喂之前要吹凉了,要尝过口味冷热,床上那个才肯稍微张张口。
哪怕大太太林至芳怀着少爷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么大的气性,有过这种待遇。
晚上关正英也不睡在主卧里,他把书房收拾出来睡在书房的沙发上——超过十点钟他要还是进主卧,江去雁就要闹的,见了他就像见了杀父仇人。
只是始终没有放人。
江去雁就被关在主卧里,没有命令保镖都不敢开门。
熬到关正英不得不去公司了,所有人才稍微松一口气。
不只是家里,公司这几天也不安生。chairman连续一周没来上班,无数的公务和决策堆积在chairman办公室里,高管也只能通过电话联系,见不到实际的人影,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模特部和各大娱乐事务部也乱七八糟,vp人间蒸发,电话、邮件都找不到人,工作安排不下去、媒体采访找不到发言人、公司公告也发不出去……maggie甚至找到了铜锣湾的公寓里,差一点就报警了,还是关正英亲自给她发的消息告诉她江去雁要延长休假。
当然,找不到人的还有关家的两个可怜孩子。当红国际名模关雪心小姐远在美国心在港岛,一周联系不上她的经纪人后,她就有不好的预感。直到大哥关展宏联系上她,告诉她,他们亲爱的爹地和mr.vincent gong翘班一周,持续失联,她不得不订了一张机票当夜从大洋彼岸又飞了回来。
兄妹俩十几年从来没有关系这么好过。
关展宏亲自去的机场接的妹妹,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这个比他小8岁的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他为数不多的直系血亲了:“家里上下口风很紧,我什么都问不出来,管家也是顾左右而言他。我想回家看看,也见不到人,管家说这几天家里在搞装修,我回去不方便。”
“我能联系得上爹地,上飞机前才给他打的电话,本来想旁敲侧击一下,但是怕他看出端倪我就没有问。”关雪心愁得直皱眉头,“但是vincent就一直没消息。”
关展宏还是不信任江去雁:“你担心他不如多担心担心爹地。爹地被他迷成那个样子,现在班都不上了,说他没有勾引过爹地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在晚餐的时候听到父亲关正英的话,他其实就有强烈的背叛感,他觉得江去雁在耍他,明明才和他保证过两人之间没有猫腻。
“哇,你们这些男人啊,”关雪心很气愤,“全部都是其他人的错,都是人家勾引你们,那你不要理啊,你不要钟意他不就行了?爹地自己都讲是他先动感情的了,你又反过来怪vincent?”
关展宏梗着脖子:“我没有讲爹地完全没错,我是说两个人都有错。”
关雪心了解江去雁:“vincent肯定不会做这种事。肯定是爹地为难他。”
“你和他什么关系啊你就这么帮他说话?爹地好歹是你的亲人。”
“他是我救命恩人,够不够亲?他还救了我两次呢。”
关展宏倒是不知道这些事。
关雪心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以为他当年我怎么出生的?要不是他,我就死在你妈手下。他要是想勾引爹地,早就可以这么做,但是他没有。退一万步,就算他有错,也不会比爹地的错更大。要不然爹地也不会帮他澄清说话。”
关展宏没好气:“但是他以后要做你后母哦,你可能要喊他妈的。你喊得出口?”
关雪心想想也是一身鸡皮疙瘩,索性不想:“以后的事说不定还有变数呢?他做不做后母另算,现在是找到他这个人更要紧。”
关雪心担心的是江去雁的安危:“你觉得vincent现在在哪里呢?为什么两个人不上班躲着人?两个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能搞出这种事情啊?”
“我不知道vincent在哪,但是家里肯定有问题。”关展宏分析。
关雪心整理一下头绪:“呐,现在我们掌握的事实有四点。第一,两个大人无啦啦不见了一个礼拜,爹地昨天回公司上班了。vincent还不见人。第二,vincent就是从送行晚餐那天晚上开始联系不上的。第三,不见人的一个礼拜里面爹地能找到,但是vincent找不到。第四,家里肯定不是在装修。”
“有没有可能vincent不是自愿消失的?”关展宏有一个可怕的设想。
关雪心也是这个想法:“我就是担心这个啊!他不至于一个礼拜不回短信不接电话没有消息,他不是这么任性的人。那就只有可能是他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有人不让他联系外面。”
“但是我觉得也不是有人要害他咯,不然爹地不会这么镇定地来上班。爹地那么紧要他,人到现在都没见到个影子爹地就回公司了,说明爹地不急。”关展宏有理有据。
“没有人害他,他怎么非自愿消失?你讲得很矛盾……”关雪心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她在沉默里露出一个恐惧的表情,“你是说,是爹地……”
关展宏大叫着打断:“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不要乱讲!不是我说的!”
关雪心也觉得这个想法太大逆不道:“但是爹地没有理由啊?他那么钟意vincent,为什么要把vincent关起来?发神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