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能,我自己都只是刚刚接触嘛。你说的那些地方我以前都去过了,反正是休假,就以休息为主咯,旅游也是很累的。”
关正英声音有点不稳:“你自己喜欢就好。有没有和朋友出去玩一玩?今天都做什么了?”
江去雁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关正英打个这么贵的国际电话就是为了问他今天玩了什么吗?
他很费解:“我今天跟朋友去做头发了,顺便还做了个facial,日本的美容院服务比香港的好很多……”他听着关正英那一头传来轻微的喘气声,实在忍不住了,“老板,你在干什么?你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关正英不会是在打架的时候跟他打电话吧?
不太可能啊。且不说斗殴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喘气,至少也得有第二个人,或者背景音会很嘈杂惨烈才对,但听筒里很安静,安静到甚至有喘息的回音。而且,关老板早就不打架了,人家现在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就算偶尔要处理一些麻烦,怎么可能轮得到老板亲自动手?
关正英笑都笑得不太稳,突然又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听得江去雁眉心直跳。
“老板,你还好吧?”他有点紧张,捏着手机的手也用力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关正英似乎平复了一下呼吸:“没事。我在……走路。”不等江去雁下一句疑问出口,他终于长呼一口气:“现在走到了。”
“做什么要你自己走?叫司机去接你不好吗?”江去雁越发觉得奇怪。
他没等到关正英的回答。只有两声门铃接过了他的话。
他用脖子夹着手机去开门:“你等等,我给人开个门。”
他也没仔细想,刚刚外卖员明明说了电梯坏了上不来,为什么会有人能突然出现在他位于31层高、能直接眺望到东京铁塔的公寓门口。他这时候脑子里根本没想起来这件事。
门外是额角淌汗、一手提着外卖纸袋、另外一只手和他一样握着手机的关正英:“我听见外卖员给你打电话,反正我刚好要上来,就顺手给你拿上来了。”
江去雁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关正英还笑得出来:“下了班,想着周末也没事,就过来看看你。不欢迎啊?”
江去雁接过那袋炸猪排,袋子都还是热的:“你……”他脑子反应过来,终于明白了刚刚那段“走路”是怎么回事,“你走……走楼梯上来的?”
关正英点头:“本来想等电梯维修,但是等得来你订的餐肯定凉了,就走了一下。”
“vincent!谁啊?”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关正英眯了眯眼,只见一个衣装不俗的年轻女人出现在江去雁身后,右手拿着啤酒罐,嘴唇边还有食物残渣。他没有见过她,说明应该不是公司的员工或者江去雁的老友。
女人见到关正英的那一刻明显身体一僵。
关正英反应快,伸手向她打招呼:“你好。我是阿雁的老板,鄙姓关。你是……”
杨佩娴脸色很好看。她犹豫了一下才伸手过去握住关正英:“你好,我是vincent的朋友,叫我sussi就可以了。”她听到自己飞快地找补:“我……我只是来蹭他一顿饭吃,我已经准备走了,在……在等电梯维修而已。”
关正英微笑:“不好意思,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那我先回去,你们继续玩吧。”
“没打扰!”两人异口同声。
江去雁尴尬又心虚,很难想象现在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他预感这时候放关正英走,会有大祸临头,但马上请杨佩娴离开又很不礼貌,他总不能这么赶一个女孩子出门。
杨佩娴不需要他请求,已经在收拾包包穿鞋了:“我真的是准备走了,不用在意我,关老板。你们聊吧,我要回家了,晚安vincent。”
江去雁只来得及给她一个拥抱:“你小心点,搭的士回去吧,不要坐地铁了。”
杨佩娴几乎是冲出门的。她出门的那一刹那,电梯信号屏上的“停用”两个字消失了,变成了正常的楼层数字。她走过去按了一把,电梯正常向上运行,不一会儿就接上了她,免去了她踩着高跟鞋下31层楼梯的命运。
只剩下打工仔和大老板两人面面相觑站在门口。
江去雁手里还提着那袋温热的炸猪排,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关正英爬楼梯送外卖,一会儿是关正英看到他房里有女人,再一会儿是杨佩娴看到了关正英爬楼梯给他送外卖……
他想问问关正英为什么会来,为什么要爬楼梯,但一开口话就变成了:“sussi是newbrige capital的合伙人,她对公司有兴趣,所以……”
“她是对公司有兴趣?还是对你有兴趣?”关正英越过他直接走进屋子。
江去雁知道他不高兴了:“人家是高级合伙人,看不上我的。”
“看不上她一个女人大晚上跑到单身男人的公寓里面喝酒?”关正英反问。
江去雁觉得他没有资格问这种问题。但看着手上那袋猪扒,他没有胆子说关正英一句不是:
“你……你要不要喝茶?我去煲水,你等等。”
关正英等他端着茶出来还在纠结:“你中意她?”
江去雁现在不想谈女人:“不中意,没有任何男女之情,ok?我讲大话我天打雷劈!”
他指天画地就要发誓。关正英接过茶杯总算露个和缓脸色。
两个人终于能好好坐在餐桌前说话。
“吃吧。再不吃真的凉了,不好吃了。”关正英帮他打开纸袋,把里面的炸猪排拿出来。
江去雁多拿了一副碗筷:“一起吃吧。”其实猪排已经不脆了,但他吃得心里酸酸胀胀的,“你……你真的从1楼爬上来的?爬了多久啊?”
“没多久,”关正英毫不在意,“就是一个人爬有点无聊,所以后来给你打电话。”
江去雁想到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关正英其实拎着纸袋在楼梯间里吭哧吭哧地走就头皮发紧、手心捏汗:“唉,你这样我要折寿的,老板。”
“呸。乌鸦嘴。”关正英笑了,“这样你就折寿了?没出息。”
江去雁低着头不敢看他,在自己的心跳声里感到一阵阵眩晕。
关正英知道有点吓到人了,他其实没有预谋这一出,是脑子一热的冲动决定:“好了好了,走几层楼梯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觉得有问题,你不要搞到好大件事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