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姑娘喜欢吃,老板特意亲自做的呢,姑娘多吃些。”
“好,一定都吃完。”
“不过,我已经出嫁了,”容清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卫时舟,对伙计说,“以后便不用叫我‘姑娘’了。”
其实不一定要和他说这个,但不知为何,容清棠还是说了。
或许是因为,方才听见雨隐楼的伙计仍像容清棠未婚时那般唤她“姑娘”,卫时舟无声抬眸,看了他一眼。
伙计愣了愣,忙连声道:“好嘞,记下了。”
皇上立后一事,长安城中无人不知。帝后大婚那日的场面很多人也都亲眼目睹。
而雨隐楼的伙计们也都知道,老板的师妹容姑娘,便是那日被皇上亲自接进宫的皇后。
但老板说这两位贵人既然低调地出了宫,便应不想被过多打扰,让店里的人用往常的称呼和态度对待他们,且不能和任何人透露这两位贵人的身份。
待雨隐楼的伙计离开,老先生和容清棠、卫时舟一起在黄昏暮光的映照下用了晚膳,又在院子里点了火炉,一道品茗下棋。
天色暗下来后,老先生放下指间的棋子,温声同卫时舟说:“按你派人来和我说的,给你们备了两间屋子。但有间屋子的床还没来得及铺,老头子要先睡了,你过会儿去休息的时候自己收一收?”
卫时舟微微颔首,“有劳先生了。”
听见老先生和卫时舟的对话,容清棠心底倏地闪过了某些画面——
今早醒来时,她的手正搭在卫时舟腰间。
他是不是……也发现了此事?
所以才会特意让老先生帮他们准备两间屋子,以免他们像昨夜那样,不得不在一张床上睡觉。
那她今早装睡时的试探,他有察觉吗?
可卫时舟发现她的手在他手掌下时,不仅没有避开,还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容清棠的心忽然有些乱。
老先生先一步回房后,院子里便只剩下容清棠和卫时舟两人。
“明早得回宫了,今晚早些休息吗?”卫时舟问。
容清棠掩下种种胡思乱想,点了点头,“好。”
“今夜你歇在已经布置好的那间屋子吧。我过会儿收拾好另一间屋子也睡了。”
但卫时舟没有答应,只说:“我去收拾就好。”
“但你是皇……”
“这里没有皇帝。”卫时舟知道她想说什么,便温声道。
容清棠顿了顿,听见卫时舟继续说:“清棠,在你面前,我没有别的身份。”
他只是她的夫君。
容清棠听出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微怔了几息,只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卫时舟将容清棠送回屋之后才回到自己今夜要住的屋子。
他安静地收拾着床铺,心底涌动的思绪也并不少。
老先生给两人准备的屋子紧挨着,只一墙之隔。
卫时舟本可以毫不费力地听清隔壁的动静,却有意让自己不去关注容清棠此时在做什么。
自那日从状元府将容清棠接进了宫中,卫时舟便每夜都与她共处一室。
前几日在坤宁宫中,两人都宿在东暖阁内,一人睡里间,一人睡外间,虽并未同床共枕,但知道她就在不远处,卫时舟的心里便很安定。
昨天是容清棠归宁的日子,卫时舟不仅与她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还得以睡在她身旁,能那么近地看着她安宁的睡颜。
可今夜,卫时舟却不得不预先麻烦老先生为他们准备两间屋子。
因为卫时舟很清楚,自己已经愈发得寸进尺了——
先是觉得能看着睡梦中的她便好,后来又逾距吻了她的柔发和指尖。
而昨夜,他还忍不住在她额心落下了轻浅的吻。
若继续下去……
卫时舟怕自己会得意忘形,不管不顾地过了头,惹她厌恶,让她开始防备他,排斥他的接近。
卫时舟知道,自己在容清棠面前时的自控力微乎其微。因为他心底那些深藏已久的念头,与克制、冷静完全背道而驰。
所以即便再舍不得,他今夜也只能先暂时与容清棠各住一屋,借此让自己滚烫的心清醒一些。
然而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容清棠梳洗完后躺在床榻上,却辗转难眠。
她忍不住去想,卫时舟为何要了两间屋子。
容清棠没有武艺在身,无法凭借过人的耳力听见隔壁的任何动静,便无法得知卫时舟此时在做什么。
容清棠也不知道自己近来为何总是心绪不稳。
只要涉及到卫时舟,她心中便会生出许多以前不曾有过的感觉与想法。
那对于她来说实在陌生,让容清棠无法不注意到,却又很难立即找出合适的解释与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