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棠看了看那套华美精致的婚服,对送婚服来的女官温声道:“就用这套吧。”
女官恭敬地垂首应下,又将婚服妥帖地收好,准备带回宫中。待立后大典前一日,会有使臣将大婚时的一应服饰送至皇后家中。
另一名稍年长些的女官细致地将立后大典那日的种种礼仪规矩说与容清棠听,容清棠一一记在心里。
待每个流程繁琐而复杂的内容都说完之后,那位女官又提到: “按例,皇后应亲手缝制一个龙凤呈祥的香囊,并在大婚当晚送与陛下。但陛下特意嘱咐过,娘娘可以不必做。”
容清棠问:“为何不必?”
“陛下说娘娘不喜女红,不必费心。”
容清棠有些意外。
难道父亲连她以前不爱动针线这种小事都同卫时舟说过?
传完话,女官才从旁边端起一个托盘,双手捧着奉至容清棠面前:“娘娘,这本册子您可以抽空看一看。”
该说的应都说得差不多了,容清棠有些疑惑。她垂眸看向托盘,只看见那本书册的封面上画着日月当空,云绕高山,除此之外再无旁的了。
容清棠没有细问,颔了颔首让柔蓝将那托盘接下。
待女官们依次离开后,容清棠才翻开那本书册。
只看了一眼,她便猛地将书合上,唯恐慢了一分。
柔蓝没有看清书的内容,好奇地问:“姑娘,怎么了?书里的东西有何不对吗?”
容清棠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状似随意地将那本书放在一旁,缓声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乏了,不想看书。”
柔蓝不疑有他,柔声道:“那姑娘小憩一会儿吧,我去小厨房和群青、绿沈他们一起做糕点。”
“好。”容清棠应道。
待柔蓝带上门走出去,容清棠脸上的热意也还没散去。
她没想到那竟是一本避火秘戏图。
她与卫时舟约定只是名义夫妻,并不涉及敦伦之礼。不知情的女官们应只是循例一并准备了这个。
方才看见的那幅图还在容清棠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从未如此时这般不愿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担心柔蓝看见后误会,容清棠拿起那本册子,很快行至自己那些装着地契和银票等的箱匣前,将它藏在了最底下。
翌日。
容清棠起身用完早膳后便带着柔蓝和群青他们一道下了山。
她和三位师兄约好今日在雨隐楼见面。
容清棠与怀乐师兄已有许久不曾见过了。昨夜容清棠服完了最后一剂汤药,今日便不需要继续忌辛辣了。
想到终于可以再尝尝怀乐师兄的好手艺,容清棠下山时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可到雨隐楼后,容清棠还未来得及去找怀乐师兄,便先被怀谷师兄堵在了上楼的楼梯上。
“师妹。”怀谷的声音有些冷。
容清棠假作并未发现,态度如常道:“原来师兄来得比我还早些。”
怀谷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何要嫁给皇帝?”
“是因为想做皇后,想做人上人吗?”
见他将话题挑明,容清棠不答反问道:“那幅大婚图的赝品之事查清了吗?”
怀谷言简意赅道:“是下面的人手脚不干净。”
容清棠却径直戳破事实道:“待师兄大婚时,我定会赠一幅更好的画与你,师兄不必再临摹我的画了。”
她其实早有猜测,一直没有点明此事,是因为不想闹得太难看。
但得知怀谷给她的药囊中有会损人神智的药物时,容清棠便知道,她和怀谷之间或许只会越来越远。
“原来你都知道了,”怀谷神色淡然地笑了笑,“而你还是想嫁给别人。”
的确是他仿了容清棠的那幅大婚图。
自从容清棠把那幅画拿来请他帮忙装裱那日起,怀谷对谢闻锦的嫉妒便攀到了最高点,再也压抑不住。
他动笔仿了那幅画,却刻意把谢闻锦的身形画得没那么像。模糊间,画上的新郎官可以是谢闻锦,也可以看作是他自己。
但笔墨阁里的一个手下动了贪念,将画偷去卖了几千两银子。怀谷已将那人处死了。
终于等到容清棠与谢闻锦和离,可怀谷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容清棠即将被立为皇后的消息便已在长安城中传遍了。
而容清棠事先竟对他只字未提。
怀谷缓步迈下楼梯,一面朝容清棠靠近,一面继续问道:“是我有哪里待你不好吗?”
“为何宁肯选那个与你相识不足一月的人?”
怀谷此时已不是平日里那副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眼神与言行间都压迫感十足。
带给容清棠的不适感不亚于在猎苑时的谢闻谌。
她身边怎么接连有这样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