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舟命人隐匿身份替他去下注后,得知谢闻锦也做了同样的事。
他们还都重金下注押了容清棠与谢闻锦能白头偕老。
谢闻锦是因为的确如此以为,但卫时舟那时却只是希望容清棠能如愿。
那时容清棠并不认识卫时舟,更不知道他对她经年的爱意。
她已怀着期待嫁给了谢闻锦,卫时舟便希望她能幸福美满地度过这一生。
即便她身旁那人不是他。
只要她能顺心如意,卫时舟可以一直安静地遥望着她。
但后来谢闻锦伤了容清棠,他们要和离的消息传出来时,卫时舟既心疼,又觉得庆幸。
他重新拥有了朝她靠近的机会。
可刘楚楚却设计害死了容清棠。
前世容清棠离开后的几十年里,卫时舟曾无数次地设想过,若她与谢闻锦成婚后,自己没有就此止步,而是不择手段地将他们分开,容清棠会不会还活着?
或许,他还能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是以此时,卫时舟心里的念头早已与下注时的祝愿背道而驰。
无论容清棠身旁的人是谁,他都会取而代之。
而当初下注时的银钱,便只纯粹用来扳倒刘相。
卫时舟命人去下注时用了部分银票,但其余都是暗中做过标记的白银和铜钱,便是想看看这笔钱会流向哪些地方,再反过来顺藤摸瓜,找到刘相盗铸钱币的罪证。
容清棠与谢闻锦和离后,那个与他们有关的长期赌局便结束清算了。卫时舟用于下注的钱全都赔了进去。
但他很庆幸,自己输了。
安静的寮房内。
容清棠正低垂螓首,神情专注地绣着什么。
“姑娘,宫里来的女官不是说你不必做香囊吗?”柔蓝有些疑惑。
姑娘虽不像以前那样不通女红,但平日里也几乎不会动针线,柔蓝没想到姑娘今日还是开始绣龙凤呈祥的图样了。
容清棠神情柔和地望着自己手里的绣布,解释道:“女官说按例皇后应在大婚前为皇帝做一个有美好寓意的香囊,陛下虽说我不必做,但总归还是不能让他缺了什么。”
卫时舟为她和父亲做了许多,容清棠也想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为他分忧。
容清棠虽没那么喜欢刺绣,却也并非不会。做这个香囊虽只是小事,并不能帮他排忧解难,但总归也代表着某些美好的祝愿与寓意。
他们虽只是约定为名义夫妻,但无论如何,她是他的第一个皇后。
该做的,能做的,她都不会推脱。
容清棠提前画好的图样上,腾龙与飞凤周身都是耀眼夺目的彩色,唯独眼睛是带着神采的黑色。
容清棠在绣线中选了又选,总觉得那些线的颜色与光泽都不够完美。
正当她蹙眉深思时,容清棠忽然瞥见自己肩上自然垂散的一缕乌发。
发绣,又称墨绣,源自江南。容清棠听过见过,却从未尝试过。
头发质感坚韧,且色泽经久不褪,眼下看着应最为适合用来绣龙凤的眼睛。
只是女子若以头发为信物赠与男子,有着“常伴君左右”的深意,更隐含着“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深情。
思及此,容清棠又打消了心底冒出来的那个念头。
她和卫时舟并非因互为彼此最心爱的人才结为夫妻,有些事,她做不得。
但退而求其次,再拿起那些并非最合适的绣线时,容清棠仍犹豫了几息。
须臾之后,她无声叹了口气,放下了针线。
两日后。
怀文师兄派人来传信,说是师父和师娘已经抵达长安了。
实在太久不曾见过师父与师娘,容清棠当即放下手上的所有事,更衣后准备往山下走去。
但容清棠走出房门时,却见卫时舟正站在院子里,似是在等她。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她问。
卫时舟:“你是要下山?”
容清棠柔声说:“对,我的师父与师娘来了长安,我想去看看他们。”
卫时舟声音温润道:“下月初一我们便该成婚了,按理来说我应上门去拜访一趟。”
“你看今日合适吗?”
容清棠有些犹豫。
成婚前男子上门去拜访未婚妻家中的长辈自然再正常不过,可卫时舟是天子,且他们也只是假夫妻,他其实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