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里被惊动了,立即给雷狗打电话,让他取消活动。可开弓哪有回头箭,人已在快到目的地了,千里迢迢跑来京郊山区,不可能往回走。
车龙一直堵到下午,村委也急了,让雷狗在桃园门口设岗,阻止人穿进圣母院。雷狗看了看阵势,实事求是道,他们要是不肯走,堵塞更加严重,不是更容易出事?雷狗也是乌鸦嘴,这话一说完,天落下雨滴。
雨点一开始还是丝丝拉拉的,过一会儿便密了起来。
车龙必须尽快疏通,山区的雨凶险,难保不会有山体滑坡。雷狗吩咐员工骑着电动车去送水送吃,忙了一下午才把人都收进来了。人开始搭帐篷时,小雨成了瓢泼大雨。
雷狗头都大了!他们没申请演出许可,就是当民宿的娱乐活动做的,也没做宣传,甚至不收费。哪料到年轻人在疫情期间憋坏了,只要有个好玩的就闻风而动。镇里电话不停打进来,无非晓以大义:疫情期间搞大型活动,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雷狗找来丘平,苦着脸说:“怎么办啊,满地都是泥水,怎么搭帐篷。这么多人挤进礼拜堂,出事就是大事。我们供应不了那么多吃的,而且这几百号人上厕所都成问题……”
丘平抱着他的脸,笑道:“冷静一点。”他第一次见雷狗这么慌:“你看看,大家都很守秩序,不会有问题的。”
“要不我们取消。”
“取消就出大事了,”丘平对大型活动经验丰富,“最重要是让大家保持好情绪。吃很好解决,让哼哈去村里买就好了。”
雷狗捏捏他的鼻子,抱怨道:“万一镇里追究,我们又得关门了。”
“我们合法的,怕他们是小狗。雷老板,你胆子被疫情吓怕了?”
雷狗垂头想了想,这么些人不可能立即疏散,丘平说得对,强行取消活动,这么多人闹起来,太容易酿成事故。他定下心来道:“演出照旧,我们首要保证吃喝,雨停不了的话,就让他们在圣母院宿夜。”
万幸,雨在太阳落山前停了。天空瞬间纯净如洗,金黄色的阳光笼罩着圣母院,像停泊在湖边的世间仅剩的大船。青年们欢呼雀跃,立即搬了帐篷等家伙什,在潮湿泥泞的草地上支起来。
器材的塑料罩掀了起来,舞台灯光大亮。自备粮食的在湖边烧烤,没备晚餐的就向圣母院买吃的。村里的店主闻到了商机,来湖边摆摊儿。音乐响起时,喊声徹天,已经没几人戴口罩。
雷狗不认识那些乐队,也没觉得多好听,可气氛实在太好了,恍惚间感觉这一年半的疫情是个白日瞌睡做的梦,一个愣登就会回到阳光刺眼的世界。只见丘平忙前忙后,活力蓬发;这是他最擅长也最喜欢的工作,脑子里几个屏幕同时开着,同时间解决各种大事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