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伤呢?他便是这般对待自己的身子!为了区区一个沈观衣!
岳安怡又气又恨,“他便如此喜欢,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
归言虽也心疼公子,但公子的伤口并不致命,他已简单为其处理过,远远不到要命的地步。
同时他也知晓公子在夫人心中的分量,夫人面上不显,可内里却太过在意公子的一切,掌控欲强烈,于公子于夫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若夫人无事,属下便先告退了。”
岳安怡不曾回话,因她在想,她先前所做种种,到底是对是错,若如今收手,可还来得及。
他们成亲不过短短几月,他对沈观衣竟有这般重的感情,她不曾预料,所以如今也惶恐不安,“去告诉张老夫人一声,就说家中出了些事,我需得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她老人家。”
“夫人,咱们去哪儿?”
“入宫,见贵妃娘娘。”
火星子劈里啪啦的从炭盆中蹦起又落下,暖如春日的广明院中,唐大夫坐在纱帐外,将东西一一放回自己的箱中,“公子放心,少夫人身子无碍,之所以会头疼欲裂,乃是心魔作祟,与少时受过刺激有关。”
“你的意思是,治不了?”
唐大夫瞧了李鹤珣一眼,为难道:“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少夫人的病与公子身上的伤口不同,仅凭草药,无法医治。”
半晌后,李鹤珣拧眉挥手,让他下去。
正好归言从外回来,与唐大夫在门前擦肩而过,他步履匆匆,前来复命,“公子,郡主之事,属下已经处理好了。”
见李鹤珣看向他,连忙继续道:“属下将今日之事告知了静王,以静王品性,必不会姑息。”
“你便是这样处理的?”
归言听出公子语气之中的冷意,垂首不语。
他眼下愈加猜不透公子心中所想,那人好歹是郡主,皇家血脉,便是公子要为少夫人出气,应当也不会……
突然,归言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抬头看向李鹤珣,“公子的意思是……”
“静王虽不是宵小鼠辈,可到底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无论如何罚,总归不会要了她的命。”
归言呼吸一滞,垂眼看着那盏被李鹤珣把玩的茶杯,如冷刃一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从前她之爱慕与我无关痛痒,便是疯闹,也只是丢她静王府的脸,可如今——”
细长白皙的手指猛地握紧茶杯,“拿纸笔来。”
归言咽了口唾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公子想做什么……
如今赵永华在沽城虎视眈眈,圣上又是个不顶事儿的,皇位坐不坐得稳都还两说,公子若行事不慎,只会让仇者快,引来更多的麻烦。
一刻钟后,李鹤珣停笔,纸上墨迹未干,他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冷嘲,“她既这般痴狂,不若本官成全她一回,如何?”
什、什么意思?
他不太明白公子在说什么,成全一回,成全谁?
待他看见信封上郡主安启四字时,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一片空白,他一定是还未睡醒,才能看见公子给郡主写信!
“送去静王府。”
夹杂着寒霜的声音不带半点温情,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问好之意。
还不等他离开,李鹤珣又扔来一方印信,“亥时三刻之前,埋伏在城外三里的望月亭边,待三方到齐,一网打尽。”
凛凛月色下,男子眉眼如画,过分清隽的脸上窥不见一丝神情,却令人觉似寒冬腊月,惊颤不止。
归言出府时,仍觉着公子方才的神情有些骇人,眉眼分明温和如初,可隐藏在表皮之下的疯狂,却莫名叫人害怕。
他竟是连一刻都等不得,今夜便要让乐安郡主不得安宁。
郡主也是,惹谁不好,非得惹少夫人。
人还没醒呢,他家公子就巴巴的要将人处置了。
乐安收到李鹤珣送来的书信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将其拆开瞧了一遍又一遍,待看清上面所写的地点之时,总有种镜花水月,眨眼便醒来的做梦感。
隐秘的欢欣在心中叫嚣,可欢欣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疑惑与猜忌。
李鹤珣向来对她不假辞色,今日在张府也不曾多看她一眼,如今才不过几个时辰,竟会约她夜里相见,赏月饮酒?
不是她看轻自己,而是以她今日所见,这封信来的十分蹊跷。
她压下雀跃,唤来下人去李府打探一二。
下人从外回来时,她仍旧坐在琴边低头看着手中书信,“打听的如何?”
“小姐,奴婢听李府的门房说李大人回府后便叫了大夫过去看伤,因刀上有毒,需无名花可解,那无名花乃是西域圣药,先皇曾赐给王爷,如今上京就只一朵,恐怕李大人是为了治好身上的伤才——”
婢女犹豫的看了一眼乐安,怕她听见这样的原由生怒。
谁料乐安只怔愣片刻,突然笑了出来,“原是因着那无名花啊,本郡主还以为……”
她眼中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那股被李鹤珣压制多年的情怨总算松快了一些,他竟然也有求到她头上的一天。
再无担忧的乐安唤来下人为自己梳妆,到了时辰后,不顾门房阻拦,上了马车,朝着城外的望月亭而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消息便传入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