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打扮,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你的规矩都被狗吃了!”
唐氏与冬暖对视一眼,眸底都泛着一丝幸灾乐祸。
眼下沈观衣听见规矩二字便烦,她不偏不倚的对上沈书戎怒火冲天的双眸,“我的规矩,不都是沈府教的?”
“所以父亲有什么资格生气。”
“胡说八道!月儿怎么就不像你这般!”他横眉怒目,唾沫横飞,“你自己说说你都回来几日了,可有来问安过一次?”
沈观衣不解,“我为何要问安?问谁的安?你吗?还是唐氏?”
“你什么意思。”沈书戎猛地眯起眼,那张脸生怒的时候,总是有些骇人。
但前世沈家被抄,满门被灭的时候,这张骇人的脸不也会勾起谄媚的笑,求她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所以她才觉着重新活一次颇为无聊,这些人的嘴脸她早见厌烦了。
如今这般色厉内荏,给谁看呢?
沈观衣自顾自的起身,朝着二人下方的椅子走去,“女儿的意思是,你与唐氏,缺问安的人吗?”
既如此,何必逮着她不放。
明明她都准备放过他们了。
“唐氏也是你叫的?”沈书戎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将这不孝女掐死,回来就气他,当初怎么不死在庄子上!
唐氏收到冬暖递来的眼神,连忙掏出帕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爷,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些年疏忽了二姐儿,才让她不愿认我这个娘。”
沈观衣噌的一下起身,还未走远便被沈书戎叫住,“你干什么,长辈说话,你乱走什么!”
她回头,看向唐氏,“她哭的我心烦,不想听。”
哭声停滞一瞬,唐氏连忙续上,面上虽在哭哭啼啼,心中却乐开了花。
她没想到沈观衣竟养成了这副性子,真是老天开眼,哪怕她不动手,也有的是人想收拾她!
沈书戎也没曾想是这样的理由,他满脸火气,见沈观衣当真半点不惧,抬步就要走,没好气的看向唐氏,“哭什么,闭嘴!”
“还有你,给我回来!你今日敢踏出去一步,我便让人将你刚刚带回来的琴砸了!”
沈观衣脚步一顿,面色如霜。
狗贼若敢砸她的琴,她不介意让他们一家子现在就去死!
只是如今她没了权势在手,以她一人之力,哪怕告到御前,拿出账本,沈书戎说不定也有转圜的余地。
她深吸一口气,回身走进堂内。
沈书戎此时也灭了火气,今日他让沈观衣来,本就只是问问她与李家那位是怎么回事,夏嬷嬷又为何被她赶走了。
谁料正事还没提,便差点被这不孝女气死。
他声音冷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今日谁送你回来的?”
“父亲都知晓我带回了把琴,那是谁送我回府的,您会不知道?”沈观衣自顾自的坐下,压着火气。
“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说,李家那位是不是对你不满?”他眼底罕见的闪过一丝紧张。
第13章
沈书戎当初知晓他要与李家结亲之时,应当乐了好久吧,眼下瞧着她或许不得李家喜欢,便诸般紧张。
而唐氏……
沈观衣低头瞧了一眼这些年被养的白嫩修长的手。
前世唐氏以规矩为由,让她在三日内绣出鸳鸯喜帕,绣针又细又长,扎的她满手是伤。
喜帕绣不出来,她急的团团转,可唐氏没有给她搬救兵的机会。
处暑晒人的紧,她被人按在发烫的青石路上,膝盖跪的通红,两条小臂被迫夹着木盆,盆里装着下人吃剩的汤汤水水,但凡她夹不住,那些秽物便会将她淋湿。
唐氏说,她的手不稳,所以才绣不好花样。
如今想来,她不过是找个理由磋磨她罢了。
她与李家结亲,当属唐氏最气不过。
沈观衣看向这对夫妇,蓦然笑了,“李大人对我自是满意的。”
沈书戎刚缓过气来,便听她继续道:“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沈书戎见她就知道笑,迟迟不语,又生了火气。
“不过李家觉得唐氏德行不端,这样的亲家他们不想要。”
唐氏一怒之下拍桌而起,“满口胡言!”
沈书戎不满的瞪向唐氏,眉眼阴沉。唐氏顿觉委屈,唤了声老爷,去拉扯他的袖袍,“李家与我们平日都不曾往来,他们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老爷……”
唐氏在心中把沈观衣骂了个遍,咬碎了一口银牙,哀戚的看向她,眼中如同淬了毒,“二姐儿,你不能如此冤枉我啊。”
“这话是李鹤珣跟你说的?”沈书戎眉头深皱,将信将疑。
修长的手指捻起桌上精致小巧的糕点放入口中,口感粗糙,味道甜腻,压根比不上宫中那群御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