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又沉重的大门早在他们进来的时候被关上了,数十名穿着围裙的执祭从教皇的后方涌了出来……
圣主之所以能准确描述出地狱的可怕,是因为他曾亲眼见过地狱。
闪闪的头被一棍子敲破了口,鲜血顺着脸颊冒出,他们成了案板上的肉和鱼,按在肩上手力大无比,他亲眼看见小伙伴一个一个被拖走,他们死的时候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谈不上好看,哪怕他们又咬又踢,也无法撼动这些魔鬼分毫。
别允最爱漂亮,却被在众人目光之下扒光,倒掉在金属高架上,剖净身体,折断骨骼,雕成了一朵血淋淋的花。
万米一直在喊兔子救我,闪闪没敢去看苍兔,对方喊得声嘶力竭,几乎快要发疯。
接着轮到了闪闪自己,他被押到了教皇跟前,想都没想,他朝教皇吐了口唾沫,他身后的砍刀高高举起,手里刀落。
宛若圣物被送到教皇跟前,教皇系上洁白的餐巾,一把抓起闪闪的头发,仰起焦干的脖子。
怀闪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死透了没有,他平静地注视着圣危尔亚的黑夜,对自己脑内容物迅速流失的感受仍旧清晰。
他执着镰刀,从高高的教堂顶上跳了下来,看见一个怒气冲冲的紫衣老头儿正好在从教堂内往外走。
庞圣首啊,那个对别允的味道赞不绝口的宗主教。
“哎哟!”庞计堂走着走着,突然走不动了,还好像撞上了一堵墙,他捂着头,看看空无一物的前路,回头问自己的执祭,“刚刚,你有看见什么吗?”
“没有。”他的执祭回答说。
庞计堂鼓了鼓干瘪的腮帮子,继续迈步向前,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怀闪朝一旁闪开,庞计堂一头撞空,咕噜噜就从教堂前面的楼梯上滚了下去,他的执祭大惊失色在后面追。
怀闪转身看着这一幕,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可惜,没死。
被关在怀闪主教办公楼地下室的三人一个瘦如枯柴,一个胖如肥猪,还有一个身材匀称,却脸色蜡黄,满脸都写着惊惧。
耳畔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三人的身体无比同步地一起开始瑟瑟发抖,他们看着地下室的门口,那扇铁门随时都会被推开,那个人随时都会进来。
“砰!”
铁门被门外的人一脚踹开,门撞在后面的墙壁又弹了回去,本就心情不妙的死神,扛着镰刀几秒钟就把铁门砍了个稀巴烂。
被关在地下室内唯一的一名女性看见怀闪又开始发疯,抱着头尖叫起来,她旁边的胖子跪下来,“闪闪啊,是老师对不起你,你饶了老师吧,老师再也不敢了,老师也是没办法,我们是知道,可我们没办法啊。”他说到最后,竟然还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本在门口的怀闪瞬间就到了主任的面前,他丢下镰刀,也跪下来,“闪闪啊,是老师对不起你,你饶了老师吧,呜呜呜呜呜。”同样的话被怀闪用怪异的强调模仿了出来,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怀闪。
怀闪先是呜呜呜呜地哭,最后笑得浑身发抖,他越笑,三人就越害怕,直到怀闪自己愿意停下,他把黑色长发甩到脑后,看着孙识,“老师,万米最喜欢您的,他被放进了搅拌机,您知道吗?我给您模仿一遍吧。”
孙主任看着早已经不是少年模样的闪闪,他的长头发,他的红瞳,他的镰刀和红袍,和圣主画像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脸,圣主的脸是温和悲悯的,但如今的闪闪不是,他轻蔑冷漠,不屑轻狂,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他是死神,可要命的是,他还是闪闪。
灯光惨白的白炽灯,被关在这里的三人,恐惧地等待着死神的嘲弄和审判。
怀闪猛地就咧开了嘴,红色的眼睛亮得令人心头发寒,他一口獠牙疯狂地啃着孙识所在的钢笼,钢筋在他牙齿的啃咬下,不堪一击,很快就扭曲变形。
孙识看着那宛如山林野兽才拥有的两排獠牙,抱着头大叫起来,他不停喊救命,喊闪闪我错了。
透明的唾液不停从怀闪口中流出,他看着像一头发疯的兽类,他把三位老师都吓坏了。
“啧。”怀闪突然停下来,他用手背揩掉嘴角的唾液,不耐烦地看着孙识,“别喊了,我只是个主教,我怎么会杀你呢?我没有资格的。”他只是将三人所犯的一部分罪行递交给了大主教,他们合法被关押在他所在的辖区,他好吃好喝地养着这三个罪人,他们居然还害怕?
怀闪的视线慢慢往左边移,女人的头发因为整日活在恐惧中,已经掉得所剩无几。
那十个孩子……他们也没办法,可那也是教皇的恩赐啊,也是荣耀,他们应该非常情愿甚至主动把自己献给教皇,她也非常喜爱那些孩子们。
她没想到闪闪居然找了回来,他站在她的房间里,笑着说:“老师,大家在地狱等着您呢。”
第二日,她来不及出逃,就被警察司抓捕,罪名是贿赂,她要被关押在主教的地下室中,刑期一百年。
她死都没想到,审判她的人竟然是闪闪。
而和她一同被审判的人,还有当时教会学校的校长和年级主任——他们是那次事件唯三的知情人,他们没有言语,仅仅是对视,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接着,他们一起见到了闪闪。
他们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那十个孩子的名字被闪闪一遍遍提起,本已经淡忘,现在却深深地刻进了他们的脑海。
闪闪来地下室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来,都绝对是心情不好,要把他们三人恶整一遍,整得他们痛哭流涕,大小便失禁,方才罢休。但也只是恶整,闪闪说过,不杀他们。
可今天的闪闪不太对劲,他看起来兴奋得像是要即刻处死他们。
赏南都已经睡着了,楼下大门被砰砰砰敲响,不久后,马利维出现在了赏南房间外面,“神父,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楼下是兔免执祭,他提出想要见见您,看起来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兔免是怀闪的人。
赏南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都来不及梳头发换衣服,马利维跟在他后面给他披上袍子,赏南自己系紧袍子的腰带。
一下楼,他便看见了坐立不安的兔免,兔免有话要说,他看了一眼马利维,赏南立刻让马利维退下。
四下无人后,兔免立马说道:“神父,您能去帮我劝劝主教吗?他此刻心情不太好,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虐待囚徒。”兔免当然不能将那几个人的恶行告诉神父,平时他也由着闪闪,这是主教的权利,可闪闪今天看起来像是要把三个人整死,这是主教没有的权利。他希望闪闪能拥有一个新的人生。
“我知道您觉得您和我的主教并不熟悉,可在我主教心里,知道他的一些秘密,您是他最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