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惠妃心情不太好,主要是东宫这两年出了不少风头,那个李俅更是个格外会装乖卖巧的,着实让她高兴不起来。
早些年她儿子还小,没有一争之力,现在她儿子也到可以成亲的年纪了,她这个当娘的总要给他谋划一二……
本来赵丽妃已经病故,后宫中没人可以给太子李瑛说话,她作为李隆基真正意义上的后宫之主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应该很简单才是。
可恨那些文臣不仅一心维护太子,还因为她姓武而连皇后都拦着不让她当!
还一口一个正统,当初立个歌姬之子当太子的时候他们也没拦着说不让立。
她的儿子俊秀聪明,才学与姿仪都远胜于太子,怎么就不能当太子了?
想到宫中那一茬接一茬的美人,武惠妃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不由认真思索起该如何帮儿子夺得太子之位。
在武惠妃看来,只要把李瑛拉下太子之位就没有人能和她儿子争了!
相比于洛阳城中的明潮暗涌,嵩山这处隐逸宝地就显得快活多了。
中秋当晚,三娘与家里人坐在葡萄架子外赏月,拉着兄弟姐妹背了许多月亮有关的诗,热热闹闹地度过了团圆夜。
翌日,三娘早早呼朋引伴去爬山,结果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爬着爬着一半人都在半路歇下了,只剩三娘拖着她八叔、她哥、驸马萧衡以及同样活力充沛的萧戡坚持登上山顶。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地爬上天际,远处的山峦与江河镀上了明灿灿的金光。
三娘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正要欣赏这得来不易的美景,就见山上已经坐着两个人。
两人皆身着道袍,正东倒西歪地挨着棵松树在那呼呼大睡,其中一个人枕着把琴,另一个人抱着个酒坛子,衣袂都被昨夜的霜露沾湿了,看着竟像是在山顶上睡了一宿。
三娘有些惊异,上前蹲在其中一人面前看来看去,只觉这人姿仪非凡,瞧着绝非寻常人物。
萧戡见状也跟着蹲过去,挨着三娘观察起这个奇奇怪怪的道士来。
这人瞧着不像道士,倒像个读书人,不过很多读书人也爱修道,两者之间没甚界限,只一样不同,出家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无论你是和尚还是道士都不行。
所以这是个不考科举的读书人!
萧戡自告奋勇:“要不我们把他俩弄醒!”
三娘问:“怎么弄?”
萧戡二话不说便用旁边的老道士给三娘示范:“像这样,捏他鼻子!”
三娘睁圆了眼。
她都没这样叫过她八叔起床呢,还是萧戡办法多!
三娘好学的劲头顿时起来了,也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去捏那近在咫尺的鼻子。
没来得阻止的郭幼明和郭曜:“……”
经常被亲儿子祸害的驸马萧衡:“……”
等会,你俩等会!
别看到谁都不当外人瞎霍霍!
万一遇到个打小孩的看你们怎么收场!!
第62章
捏鼻子叫醒这一招, 简单,直接,粗暴, 但有效。
比如此时此刻,两个身着道袍的醉鬼就在三娘她们的捏鼻子唤醒大法下猛地惊醒过来。
在那个相对比较年轻的男人坐起来前,郭幼明已经眼疾手快地冲上前把自家侄女捞走, 省得真遇上不好说话的人。
那男人约莫与王维一般大,他的五官比许多人深邃许多,睁眼之后更给人如雕似刻之感。他一时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见不远处有双乌葡萄似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打量着他。
想来刚才便是这小不点捏得他透不过气来。
旁边的老道士也醒来了,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 年纪也不算小了,竟是在山顶上睡了一觉, 真是跟疯狂的人待一起久了自己也会疯狂。
三娘见两人没生气, 便挣开她八叔的怀抱,跑过去问两人:“你们在这里睡了一晚么?冷不冷?”
那抱着酒坛子的人摇了摇怀里空了的酒坛, 随手扔到一边去, 才答道:“我们后半夜才上来的,没想到看了个日出后酒就喝完了,只好遣人下山沽点酒去。”
没酒喝便睡觉,那不是很寻常的事吗?
三娘听后惊叹不已:“你们还看了日出!我们不熟这边的路,没法半夜上山。”
她兴致勃勃追问对方今天的日出好不好看,还和人家感慨说她长这么大都没到山顶上看过日出!
那人听得一乐, 说道:“你才几岁?”
三娘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和对方互通姓名,便说了自己的名字, 并表示自己今年已经足足六岁了。
既然三娘都已经自报家门,那人也不吝于给她介绍自己与身边的老友:“我姓李, 单名一字白,字太白,这位乃是我好友丹丘子。”
李白之名两京还没多少人知晓,郭幼明等人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丹丘子算是嵩山一带比较有名的隐士。
丹丘子师从紫阳先生,而紫阳先生又算是贞一先生司马承祯的徒孙。前头提到过,玉真公主曾奉皇命跟随司马承祯学道。
也就是说,丹丘子若是不要脸一点,那是可以凭借师门和玉真公主攀上那么一点同门关系的。
这便让丹丘子可以非常舒服地在嵩山一带幽居修道,得空便到洛阳参加些清谈雅宴露露脸。等他年纪再大些,说不准就可以成为朝廷的御用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