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来,语气满是劝诫之意。
两人分开后,高玲珑往回走,跟着她的丫鬟几番欲言又止,在即将入拱门时,终于忍不住了:“夫人,二公子跟你说了什么?”
一般丫鬟可不敢这么问主子,当然,纪欢颜身份低,底下人对她没有那么深的敬畏之心。不过,高玲珑最近的所作所为不容人小觑,丫鬟还这么问,应该是有人指使。
“谁让你问的?”
丫鬟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就是随便问问。”
高玲珑刚好看到路旁有一个管事,道:“把这丫鬟送走。”
丫鬟吓一跳,急忙跪地求饶。
高玲珑却已经不再管她,抬步往院子里走。
不远处,蒋巧玉将一切看着眼里,道:“你平白无故卖人,不好吧?”
眼看人搭理自己,自顾自往廊下走。蒋巧玉气急:“你聋了吗?”
高玲珑反问:“要不我把丫鬟叫回来打一顿,问明是谁收买了她,然后再发卖?”
蒋巧玉:“……”
“少在后头使坏。”高玲珑冷笑道:“逼急了我,别怪我告状。”
蒋巧玉往后退了一步。
稍晚一些的时候,有管事前来,说欢姨娘邀她一起喝茶。
喝茶是借口,应该是有事相商。
高玲珑到亭子里时,欢姨娘已经等候多时,却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少夫人,快过来坐。”
等她坐下,欢姨娘拎起茶壶倒茶,一举一动颇具美态,白葱似的手指肌肤如玉,高玲珑看在眼中,问:“姨娘大好了?”
“是。”欢姨娘笑容温柔:“老爷找了高明大夫帮我解毒。大夫还说,再迟个一年半载,就救不了我的命了。说起来,还得多谢你。”
高玲珑笑了笑:“我也是有私心的。”
“人都有私心,我也一样。”欢姨娘食指一扬,伺候的下人纷纷退到了十步开外,她压低了声音:“今日找少夫人喝茶,其实是有事相求。”
说着,递过来了一个白纸包:“这里面是三千两银票,是我最近想法子从老爷那里要来的,算是他给我受了多年委屈的补偿。”
高玲珑并未伸手去接,扬眉问:“什么事?”
欢姨娘又递过来一个小瓷瓶:“打蛇不死,会被蛇咬。趁人病要人命!只要少夫人帮我把这东西下到那个混账饭菜中,这银票就是您的。并且,我还可以许诺,等到他日我儿做了家主,还有厚礼相送。”
她不认为自己会被拒绝,从头到尾都带着清浅的笑。从远处瞧来,只会让人觉得美,并不会想到她正在商讨要人性命的恶毒之事。
高玲珑没有动。
随着等待的时间越久,欢姨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少夫人不愿意?据我所知,公子对你做了不少过分的事,现如今你身上还有疤。我也不瞒你,当初我会在那偏院子中等死,也是拜他们母子所赐。那是我们共同的仇人。你下药之事,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高玲珑伸手收了:“我要找机会。”
“好!”欢姨娘顿时眉开眼笑,将面前的点心送到高玲珑手边:“这味道不错,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厨房给你送些。对了,那个巧姨娘,出手很是大方,天天都让厨房给她单做饭菜。我最近手头宽裕,还得谢谢她的慷慨。”
高玲珑秒懂她话中之意,这是表明她已经接手了后宅诸事。
两人喝了半天的茶,告别时脸上都带着笑容。
回到院子里,发现白老爷已经在了。高玲珑有些意外,上前福身行礼。
白老爷看着她,眼带审视。
高玲珑坦然自若:“父亲这么看着我做甚?”
白老爷语气沉沉:“临风说他中了毒,是你下的。你可有话说?”
高玲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证据呢?”
白临风出声:“你自己承认了的。”
“你和蒋巧玉要教训我,我当然要自救。”高玲珑振振有词:“要是不说你身上被我下了毒,现在我已经要被打死了。父亲,这白府实在太危险,我真的很想回家去。但是,白府这么多人,又有权有势,我就是回了家,大概也不得安宁。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死了才能得个清静。可我不甘心,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救了一个人而已,明明是好事,为何就落到这般艰难的境地了?”
说到后来,她一脸悲愤。
这是纪欢颜真正的情绪,高玲珑低下头,深呼吸两口气:“父亲能给我一点人吗?省得哪天你稍微走远一点,我就被巧姨娘给弄死了。”
白临风有些激动:“爹,我有没有中毒,找个大夫来看就清楚了。”
白老爷颔首,门口立刻有人应声而去。
高玲珑一点都不慌,因为她确实没下毒嘛。
一刻钟后,大夫赶到,仔仔细细把脉,完了说没有发现有中毒迹象。白临风不信:“爹,再多找几个大夫。”
大夫脸色不太好:“公子是认为我被人收买,还是怀疑我学艺不精?”
都有。
白临风身上有伤,还不止一种伤,他方才还一连吐了好几次,酸水都吐出来了。他是真觉得自己中毒了且时日无多。他不回答大夫的话,只执着地看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