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

蝶变 第55节(2 / 2)

“蹬着新买的小三轮走了。”另一个小男孩说,“还拿走了你的骷髅头,说小卖部缺一个音响,这个正好。”

“他对那东西有什么意见啊,天天盯着不放。”蛤白手上一顿,一股气憋上心头,咬牙骂道,“什么大爹,兵痞子天天教你们没用的,写作业去。记得等闹钟一响就给郁岸把画中取物核塞回去,忘了昭然得跟我拼命。”

三只食人蝌蚪摇着小尾巴如鸟兽散。

刚骂完昭然找一个人类少年契定是异想天开,可自己的生活还不是一地鸡毛,与人类高手契定在某些方面也不尽如人意,比如那家伙穿越自己布下重重陷阱的郊野小院,如入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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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家

傍晚天下起小雪,路上行人稀少,到了郊野就更显得荒无人烟。

日光匿迹,昭然顶着冷风和薄雪穿过干枯的树林,分不清头顶的白雾是褪色的长发还是积雪。

雾雪天里,他轻车熟路穿过一场伪装成荒凉坟地的幻境,地面跟随他的脚步升起战神旗帜的金环,空中漂浮的燃着鬼火的头颅自动飞离,聚拢过来的干尸手臂惶恐退散。

等绕过几番阴森的鬼打墙,眼前才豁然开朗,得见一排整齐漂亮的花园栅栏。

栅栏里培育了不少常绿的小灌木,还有一些等到春夏才会开花的枯草,昭然手一撑轻身翻跃栅栏,不小心踩断了一颗花苗,紧张兮兮地左右查看无人发现,这才蹲下去把花苗伪装成被野猫踩断的样子,继续向院里走,在大门前坐下来。

他坐在台阶上歇了口气,从风衣内兜摸出一个绒布盒子。

皮手套在绒布外蹭了蹭,抹掉粘在盒外的风干血迹,掀开了盒盖。

里面安放着一颗散发银色辉光的畸核,畸核表面纹路是一张红桃a扑克牌图案,畸核上的余温还未完全消散,琥珀质感的表面沾着血。

绒布盒子是他在魔术师的礼帽里找到的,他蹲在血泊中的尸体前挑挑拣拣,看中了这个适合盛放礼物的容器,随手把里面的道具钻石戒指扔掉,放畸核刚好合适。

雪越来越大,在地面上积了一层,但昭然身边一圈都被他身上的暖意融化,打湿垂落的衣角。

背后的大门忽然推开,门里的灯光照在昭然身上,蛤白靠在门框边:“你怎么不进来?”

昭然的发丝和瞳仁一下子褪成白色,雪花在头顶融化成水,湿漉漉地沿着发梢向下滴。

“等身上的血干一干,省得弄脏你地板。”

“放屁,滚进来。”

“哼哼。”昭然笑着起身迈进门槛里。

他换上拖鞋,径直朝郁岸躺的卧室走去,三只小蝌蚪正趴在昏睡的郁岸身边看故事书。

小女孩注意到有人进来,扬起头张望,另外两个小孩也跟着一起抬起脑袋,跳到床底下跑到远处围观。

“小叔身上都是血。”他们窃窃私语,“他又去‘上班’了。”

昭然看了看自己袖口和衣摆上的血渍,故意用一副可怖表情扭头问他们:“还新鲜呢,要不要尝尝?”

三个小孩被吓跑,甩着小尾巴飞出卧室,跑到厨房找蛤白撑腰。

昭然乐得安静,放松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看了一眼墙上的猫头鹰挂钟,俯身把郁岸手臂搭到肩头,托着膝弯抱起来,带出卧室。

蛤白正好拿碗筷出来,回头瞥他:“狗下个崽都不像你似的叼来叼去,放我这儿还能丢是吗。”

昭然单手抱着郁岸,一边穿鞋开门:“不是,我把他送回马戏团幻室,现在急救组都在往那儿赶,还有个很可靠的急救组实习生,她在身边更能多一层保障。在游戏幻室里受重伤,现实大脑会严重受损的。”

一颗眼球从家具缝隙中钻出,挡在门口盯着昭然,用死亡凝视让他无法再迈出另一条腿。

蛤白不轻不重地把一摞碗放在桌上:“我还能让他死在我家?”

有了这句保证,昭然从善如流,迅速关上房门退回来。大哥的能力他很清楚,他只是怕大哥不管郁岸,放任他自生自灭,或是再以此为要挟,要自己发誓不要再见郁岸。

“让他也一起吃。”蛤白在桌上分了六副碗筷。

一颗眼球浮到郁岸面前,光滑表面与他额头相贴,在眼球和皮肤之间形成了一股肉眼可见的银色磁场,眼球自动飞到郁岸头顶,视线一直向下凝视着他。

郁岸手臂微动,从昭然怀里跳了下来,自然直立在地上,睁开了眼睛。

“嗯?还能这样?”昭然抬手在郁岸眼前晃晃,郁岸瞳仁无神,只是一具被操控的行尸走肉,可以凭本能和潜意识做一些简单行动。

蛤白的眼睛可以看破一切幻象伪装,在眼球的控制下,呈现在郁岸面前的是事物最真实的样子。

郁岸沉默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忽然停了一下,转头注视并排坐在桌边乖乖等开饭的小蝌蚪,面无表情:“咦,二十五块。”

游戏里的食人蝌蚪,杀一只能掉落二十五金币。

“……”昭然迅速合上他的下巴,以免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导致被扫地出门。

郁岸才注意到身边的昭然。

蛤白边盛汤边用余光欣赏接下来的画面。

他可没有这么好心,让眼球操控郁岸,只不过为了听听他潜意识里对昭然的心思。

该不会要说句“好恶心的怪物”吧,蛤白险些笑出声。适时地让魔怔弟弟清醒一下也好,他最喜欢看恋爱脑被现实抽一嘴巴子的桥段了。

郁岸扭头看见昭然,确实猛地颤了一下,那反应可以同等类比成坐在教室里突然看见窗外飞进来一只大黄蜂。

“啊,吓到了。”蛤白幸灾乐祸挑眉。

昭然左手拿着筷子,怔怔等待着。此时他不是坐在餐桌后,而是坐在审判庭中央,浑身都在抗拒听到那个理所应当的判决。

但郁岸并未开口,而是转头指向餐桌对角:“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