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好好的假期能毁在这样的事故里。
林栩舟挂了电话后回到客厅,看到庄倾月披着毯子坐着发呆,两条狗担心地围着她,可她就像木头人似的,毫无反应,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轻手轻脚走到她身旁,想抱她,却在张臂后犹豫了。
庄倾月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后眨眼回神,歪身靠进他怀里,手紧紧攥着毯子,想给自己最大限度的安全感。
林栩舟抚摸着她单薄的脊背,只要想到她被袭击的那个画面就心惊胆战,不由得收拢胳膊将她环得更紧。
“你真的很勇敢。”他低头叹吻她微凉的额头,找到她紧绷的手指扣住。
庄倾月抬头,下巴抵在他胸口,眼巴巴望着他。
林栩舟从没像此刻这般心化,挠着和她姿势同步的糖饼,温柔道:“勇敢反抗保护了糖饼,糖饼也很勇敢,保护了妈妈。”
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了,林栩舟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领导】,想必是她妈妈,他小意提醒她:“不接吗?”
庄倾月摇头不语。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又是个女孩,家里人肯定急坏了,总得听到她声音才能安下心。林栩舟思索片刻后,拍着她的肩膀劝道:“接一下吧,报个平安。告诉他们,在我这儿很安全,我会保护好你。”
庄倾月缄默了会儿,还是听他的话拿起手机去了阳台。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庄欣心急如焚的追问关切,也是情理之中,可庄倾月却没心思听,出声否决了她的提议:“我不回你那。”
“那你去哪儿?”庄欣头痛欲裂,陷在办公椅里无可奈何道:“回家不好吗?我会安排得力的人保护你的安全。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自己搬出去住,你固执的后果就是被变态骚扰跟踪!立马回来,我让李曼莎去接你。”
“我说了我不回去。”庄倾月冷声道:“你那儿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庄欣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大堆,连哄带骗想把她弄回家。无奈庄倾月坚持到底,硬是不松口,末了她长叹道:“你知道出事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还在猜会是秦洋还是沉明伦。”
电话那头的说教戛然而止,庄倾月不意外,冷笑道:“居然谁都不是。下次呢?会是谁?”
她不给庄欣说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独自倚在门框边,心事重重地望向璀璨夜景。
站在万家灯火里,绝世而独立,凄静的身影和远处的生机格格不入。
林栩舟上前抱住她,庄倾月抚住他手背,冷不丁地说道:“我是个试管婴儿,代孕产物。”
她猝不及防袒露秘密,把林栩舟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反应了一秒,愣怔地看向她平静到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脸庞。
“我妈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和那个人爱得死去活来,一时冲动就去做了代孕,可他们的爱情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结束了。可笑吧?”庄倾月嘲弄地笑了笑,“他们要分要合都是动动嘴皮的事,可我却要为他们的错误买单,我连选的权利都没有。”
她冷漠地看着漆黑夜空,不恨也不怨,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我妈那时候年轻,没法接受突然成为单亲妈妈的事实,她选择逃避。是我大姨把我接回家养育的,她用四年成长,再回到我身边赎罪。但我被她弃养,是事实。所以,以后不管你看到我和她怎么不对付,都别劝我。”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太沉重了,林栩舟无法想象会有人舍得不要她,更不曾预料到她有这么一段悲惨的身世。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词库匮乏,根本找不到任何言语能安慰到她。
庄倾月感觉到了他的慌措心疼,笑着缓和气氛:“你爸妈一定很恩爱,他们也一定很爱你。”
林栩舟哽了喉咙,偏头吻她。
庄倾月被他灼热的呼吸挠痒了,缩脖子假意躲开,“因为你很会爱人。”
林栩舟心头抽得疼,捧住她的脸落吻,郑重道:“他们会和我一样爱你的。”
“我知道忘掉过去很难。”他深吻着她的颤抖,拥住她的破碎,给她力所能及的许诺,“但我会给你很好的现在和未来。我不会爱人,只是会爱你而已。”
庄倾月不是个玻璃心的人,在圈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早就练就了强大的心理素质,这份心惊受怕也在时间的推移中淡化。
除夕夜回家吃团圆饭是逃不掉的例行公事,庄倾月免不了被一大家子围着问候关怀。一晚上光顾着说话了,菜都没吃上几口。
春节联欢晚会播到一半了,她也没什么兴趣看,独自坐在餐桌前喝甜汤。
庄欣端了碗红豆沙也坐了下来,两人缄默地吃着东西,尴尬在无声中蔓延。
“一晃眼你都20岁了,我总是把你当孩子。”
这个开场白就很不妙,庄倾月刚松下勺子准备溜,就听到她叹了一口气:“是我太强势了,一直用自以为的方式和你相处。”
庄倾月怀疑人生地看向她,真离奇了,还能听到她认错?
“我想过了,你需要独立空间也是正常的。”庄欣拿起公筷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放在骨碟上推至身旁,“但你要明白。圆圆,我是你的母亲,是你永远可以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