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燃握了握手指,故意问:“你是在跟我解释吗?”
周砚浔声音淡淡的:“是啊,不想你误会。”
他承认得太过坦率,书燃觉得她好像被他的纵容养出了一份贪心,于是又问:“论坛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都是假的,对不对?”
有风吹过来,十二月的天气,温度很低。
周砚浔侧了侧身,用脊背帮书燃挡住扑面的寒冷,“都是假的,我没有那么坏。”
书燃看到地面上两人缠在一起的影子,忽然说:“谁说你不坏?其实你特别坏。你回了别人的信息,却没有回我的,故意冷着我。”
周砚浔喉结动了下,声音更轻:“以后,我不会再这样。”
他原本拉着书燃的衣袖,手指忽然滑下去,温热的掌心在书燃的手背上贴了一下,似握非握的,强调似的重复一遍:“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
书燃回宿舍时脸上带着薄薄的红,像糖分充足的水果,走到房间门口,刚好和方孟庭迎面撞见。
方孟庭换了衣服和妆容,身上有很淡的香水味,一看就是要去约会。两人迎面而过,方孟庭只当没看见,边讲电话边走了过去。
拧开房门进宿舍,会计班的一个女生来找施楹玩,两人挤在小床上刷剧聊天。书燃脱大衣时,听见那女生说:“方孟庭交男朋友了吗?这么晚还出去,是约会吧?”
施楹说:“法学院的学长约她去一家新开的livehouse玩,学长人不错,成绩也好,方孟庭说想试试看,合得来就交往。”
女生咬一口苹果,“她不是喜欢周砚浔么,怎么突然变心了……”
这话刚说完,宿舍门从外面打开。接近零度的天气,谈斯宁穿黑色连衣裙和过膝靴,没有丝袜,裙摆下的皮肤白得晃眼。
她扔下小挎包,用手指顺头发,瞄到书燃在换衣服,随口问了句:“周砚浔送你回来的吧?刚刚在楼下我好像看见你们两个了,他还扯你的衣袖。那家伙明明已经沧桑如老狗,在你面前却玩起了装纯那一套,我都不想说我认识他!”
书燃哭笑不得,拿了个小发圈往她身上丢。
谈斯宁卸了妆,先去洗澡,书燃打开电脑查收邮件。
会计班的女生跟施楹交换了下眼神,试探着问:“书燃,真的是周砚浔送你回来的?”
书燃“嗯”了声,她忙着手上的事,没抬头。
那女生抱着被子,想了想,又问一句:“你跟周砚浔关系很好吗?”
书燃不喜欢跟不太熟悉的人聊私事,淡淡应了句:“普通同学。”
女生还想说什么,透过摆在桌面上的化妆镜,书燃看见施楹拉住那女生,暗示性地摇了摇头。女生撇了下嘴,没再做声,盖着被子继续看剧。
快十一点时,书燃的电脑跳出一个小弹窗,来自周砚浔的新邮件,他终于把作业交了。书燃刚洗过澡,正擦着头发,她搁下毛巾,将文档下载后打开看了看。
整体做得很认真,案例分析也是下过功夫的,没有敷衍了事。
书燃放下心,想在微信上回复些什么,她看着“x.”的id,手指滑来滑去,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句子,索性把在东校区拍的那几张造景雪人的照片找出来,发在了朋友圈。
之后书燃去做了些别的事,等她躺在床上,再拿起手机时,动态下已经收到了一些点赞和评论。点开消息列表,慢慢下拉,书燃的呼吸停了瞬——
周砚浔的头像也在她的消息列表中。
他鲜少与人互动,却“赞”了书燃那条动态。
心跳微妙地颤了下,在夜色之中尤为明显。
书燃咬着唇,手指移过去,点开周砚浔的头像,再次看到他的微信号——
“x_sixteen”。
“16”这个数字,对他来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特殊含义啊?
好想知道。
赶完作业,周砚浔神色有些惫倦,他靠着椅背,点了根烟,眼前一片缭绕的雾。
另外两位室友在打游戏,都带着耳机,键盘敲得噼啪乱响。沈伽霖拖着椅子凑到周砚浔身边,一副“浔哥,陪我聊会儿呗”的小狗样。
周砚浔摸摸沈伽霖的脑袋,笑了下。
沈伽霖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抵着椅背,对周砚浔说:“今天下午,你为了姑娘,在台球室跟人翻脸了?”
周砚浔咬着烟,眼睛眯着:“谁跟你说的?聆姐?”
聆姐姓芮,姓氏少见,性格却很外向,台球室和烧烤吧两间店铺都在她名下,生意做得热热闹闹。
沈伽霖摇头说:“聆姐从不传闲话,是葛殷明那小子,今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到处跟人说你不可交,为了妞栽兄弟面子。风言风语的,都传到我这来了。”
葛殷明就是在手背上纹蝎子刺青的家伙,家境不错,成绩稀烂。家里花了些钱,把他送进弈大附近一所外国语学校读书,结果他两次延毕,一把年纪了,还在本科晃荡,到处瞎撩,泡涉世不深的小学妹。
周砚浔认识葛殷明,是因为一次车祸,葛殷明的车蹭了周砚浔新提的陆虎,周砚浔嫌烦,没让葛殷明赔,葛殷明倒主动贴过来加了周砚浔的微信。
沈伽霖给周砚浔发了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葛殷明在一个全是狐朋狗友的微信群里抱怨周砚浔如何不地道。单是埋汰周砚浔几句也就算了,葛殷明偏偏扯上了书燃。
群里有人调侃:那得是多漂亮的姑娘啊,能让周砚浔那种眼高于顶的家伙当众撂脸!
葛殷明回了几条语音,截图的人特意转成文字,周砚浔看见他说:
“漂亮也就一般漂亮,关键是白!我仔细看了,那妞脖子上一点颈纹都没有,特光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