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燃并不着急,她拦住一个路过的服务生,问他卫生间在哪,服务生端着托盘,伸手一指:“那边。”
这家店卫生间隔断外的洗手台是共用的,不分男女,很宽敞的一片空间,有人在这儿补妆,有人接吻,还有人抽烟调情。
书燃出门时没化妆,帆布包里也没放化妆品,只有一支雾面唇釉。她平时习惯薄涂,提提气色,今天却反常,叠涂了好几下,唇瓣变成熟透的水果,饱满湿润,娇艳欲滴。
之后她扯掉扎头发的小皮筋,长发散下来,盖住肩膀,愈发显得肤白脸小,那种很精致的漂亮。
做完这些,书燃按了些洗手液开始洗手,她洗手的动作很慢,也很细致,每根手指包括关节处都仔细搓了搓。
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几声议论:
“就洗手那个,挺漂亮的,去要个联系方式呗。”
“得了吧,这气质,看着就高冷,我上去搭讪人都不带理我的。”
“行,贵在有自知之明!”
……
书燃在洗手间里磨了将近半个小时,身后终于传来略带惊讶的一声:
“书燃,你也来玩啊?”
书燃寻声回头,愣了下:“谈斯宁?”
那位自军训开始就没露过几次面的神秘室友,书燃上一次碰见她,是一周前,谈斯宁回宿舍洗澡换衣服,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施楹说谈斯宁上辈子可能是哪吒,脚底下踩着风火轮。
震耳的电音被墙壁隔着,卫生间里相对安静些。
谈斯宁搞了个渐变色的公主切,小烟熏妆,穿吊带上衣和热裤,底下一双长腿,又细又白,很招眼球。
她歪头看书燃,上下打量着:“一个人?”
书燃抽了张面纸擦手,说:“我来找朋友,赶得不巧,没找到,要回去了。”
谈斯宁笑了下:“胆子真大啊,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还敢一个人往夜店里钻。”
这形容词用得……
书燃接不上话了。
这时候,旁边又冒出个人,咋咋呼呼的:“呦,这不是撅我面子那小姑娘嘛!”
说话的是个穿潮牌的年轻男人,脏辫拢在脑后,用黑白相间的手编绳捆住,脖子上有古巴链,手腕内侧勾着一道黑色纹身。
书燃落过去一眼,觉得眼熟,她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倒是认出来男生腕上的刺青是笛卡尔的“爱心坐标系”。
谈斯宁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横肘怼了男生一下,说:“有点出息行不行?野狗见了肉骨头都没你这么激动!”
男生大概被怼疼了,揉了下胸口,眼睛依然盯着书燃,笑着说:“我叫沈伽霖,也是弈大的,计算机系。之前在学校咱俩碰见过,我跟你要联系方式,你没给。”
书燃眨了下眼睛,她想起来了,施楹说过,这人是周砚浔的室友,关系不错。
沈伽霖的目光绕着书燃转了转,拿肩膀撞谈斯宁,问:“宁宁,你们认识啊?”
谈斯宁舔了下牙尖,懒洋洋的语调:“书燃是我室友。”
沈伽霖笑得更开心了:“真是太巧了!老话怎么说的,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我过生日,既然碰见了,就一块玩呗。”
原来搞生日趴的计算机系那个富二代就是沈伽霖,周砚浔的室友。
书燃心里跟着叹了句——是挺巧。
沈伽霖在前头带路,穿过舞池和散台往卡座那边走,这人大概是个“夜店咖”,熟人不少,走几步就能碰见一个,书燃看见他跟人击掌打招呼,混不吝的劲儿。
谈斯宁走在书燃旁边,咬着根棒棒糖,忽然问:“会喝酒吗?”
书燃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清透的淡香气,点头说:“能喝一点,但是酒量不太好,容易上脸。”
谈斯宁嗤的一声,嘲讽的语气:“问什么说什么,你也太乖了。”
书燃没说话。
谈斯宁伸手过来揽她的肩膀,凑到书燃耳边,耳语说:“今天沈伽霖组局,请的都是弈大校友,实话跟你讲,那些人算不上坏,但也不怎么地道。”
书燃听她说完,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谈斯宁习惯性地舔虎牙,又说:“沈伽霖看着浪,招猫逗狗的,实际是个血统精纯的大傻逼。其他人你要是拿不准,你就跟他玩,他虽然不着调,但是不使坏,也不占女孩子便宜。”
书燃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片刻后,她问:“你是在撮合我们吗?”
“不傻啊,反应挺快,”谈斯宁笑了下,追问,“给他机会吗?”
书燃也笑,唇角勾起来,水水润润,眼睛也漂亮,很干脆地说:“不给。”
谈斯宁松开书燃的肩膀,侧头看她:“有男朋友?”
dj疯狂呐喊,带动气氛,频闪灯爆出一阵雪亮的光。
书燃刚好在那片光线里,她闭了下眼睛,说:“没有。”半秒钟的停顿,她又说,“但是,有目标。”
谈斯宁抬了抬眉梢,没想到会从书燃嘴里听到“目标”这个词。
她看上去很乖,干净而青涩,应该是那种初吻还在恋爱都不会谈的女孩子,言谈之间,却又透出很淡的叛逆感,真诚是她,无害是她,小狐狸似的狡黠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