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玉的话语虽轻，但在低低轰鸣的雷声中却直透云霄，她脸上的愤怒和惊恐全部不见了，脸庞贴在我的胸口，神色安详。

轰！！

缭绕的电芒上方，天威又是一阵发作，没有任何人不惧怕天怒，但苗玉浑然不觉，仿佛我染透了鲜血的胸膛就是她最宁静的港湾，她慢慢闭上眼睛，轻声道：“死在一起，死在一起……”

“你走……”我虚脱般的无力，想要伸手推开苗玉，施展涅槃化道，独自承受天罚，初衷只是为了她能活着。

“不，我不。”苗玉摇摇头：“我等了两世，不想再等第三世，我不要转世，只要今生和你一起，无论生死，无论一切，活着，一起活着，死了，就一起死去，近水……”

嘭！！

云层上方的天威好像在此刻骤然崩塌了，那缭绕不定的电芒飞快的绕来绕去，像是无数颗星辰在变幻。电芒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又像是一只覆盖了雪域的手，一下子压下来，从我的额头前呼啸而过。

咔……

我感觉脑海中猛然一空，视线也随之被遮挡了，眼前一片漆黑。这感觉只维持了仿佛不到一秒钟，等到视线恢复的时候，我能清晰的感应到，我额头前那块玉一般的额骨变成了凡骨，流动在身躯中的铜鼎血魄好像蒸发般无影无踪，苦修了那么久的十三宝塔术没有了，小五行术没有了，神魂趋于平凡，再也无法化出真龙的龙身。一身神通被那只电芒缭绕的大手抓走，我的力气仍然很大，学到的拳脚功夫仍在，可是，我在这片难以琢磨的天罚下，真正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唰……

漫天的云雷骤然散去了，让人肝胆俱裂的天威也随之湮灭，天幕恢复平静，有一点一点的星光在闪烁。我浑身无力，连动都不想动，但在这一刻，我的脑子飞转，想起了很多很多。

我想起了曾经在三生观看到的那张三生图，过去，现在，未来。过去的我，飞舞在云端，今生的我，漂流在水中，未来的我，行走在路上……

我的神通全都没有了，但我并未因此而懊恼，我的一切，都已经影射在三生图上，那是真正属于我的宿命。

宿命，仅此而已。

“近水……”苗玉看着天威散去，忍不住笑了，她的眼睛像两轮弯月，清新动人，她一边笑，一边流着泪，扑在我胸膛上，哭笑着道：“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再也不分开了……”

“再也不分开了……”我摸着她一头乌云般的秀发，说不清楚在这时候是该喜悦，还是悲哀。

我躺了很久，失去了神通，身体的创伤不会再那么快速的弥合复原，过了很久，才在苗玉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苗不异默然无语的看看我，转身就走，我和苗玉在后面跟着，三个人顺着原路走回雪谷，又从雪谷走出，踏上那条东归的路。看着苗不异，我总想和他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直走到雪谷外的时候，他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我。

“那件事……”我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说这些，不为让他原谅，苗尊是我亲手杀掉的，这是逆转不了的事实，我只是想把我该说的话说出来。

“不用多说。”苗不异摇摇头，沉默了一下，道：“父亲没错，你也没错，走在不同的路上，各有各的初衷，无论生死，没有对错。”

这是个豁达的人，我想要说的话，可能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照顾好她。”苗不异的视线转到了旁边的苗玉身上，他稳重的像是一座山，但望向苗玉的时候，这个山一样的九黎汉子，已经热泪盈眶，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眼里的泪，转过头：“拜托你，照顾好她……”

苗不异独自走了，只留下我和苗玉。我一身创伤，苗玉更加虚弱，我们两个就这样相互搀扶着，走在这条漫长的路上。我和她说了她没有看见的事，说了和蚩尤大战的情景，说了坠入深渊中的小九红。

“要不要回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