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私心年上,1v1

澄园(1 / 2)

“您真要明日傍晚赴约?多危险啊……”崔至臻勒紧锦袋,走进珠宝铺前鼓鼓囊囊的钱肚子现在瘪下去一半,递给春桃,她人也像钱袋一般被抽光了气,肉疼道,“以后付钱还是让旁人来,这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我负责引蛇出洞,后面的事让何昼对付即可,”李昀看崔至臻护财的样子有趣,手指拨弄她耳垂上的琉璃蝴蝶坠子,水波光斑投射在脖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笑道,“你怎么比常德喜还守财奴?这钱花的不冤,何昼在京都城门口死守数月,查获的名单只是走私幕后主使者手下的小喽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继续查下去线索有限。政策缩紧,他们要狗急跳墙了,时机不等人。”

“为什么狗急跳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左右拖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假扮珠宝商人,试探其货物是否和北境有关,再加上近日进出城贸易管得严,他们销赃无门,砸在手上的珠宝需尽快变现,病急乱投医,明知我来路不明,却无路可退,只能铤而走险,把成本降到最低,进而减少损失。”

崔至臻挽着李昀的胳膊,“那您真是神机妙算,料到钱塘会有走私贩的下线?”

“钱塘临海,港口贸易繁荣程度为大盛之最,货物内销不成转外销便利,政策鼓励海外贸易,关税壁垒近些年有所降低,于他们有机可乘,因此临海富饶城市一定有走私下游。我们南下沿途停留过很多这样的城市,金陵是一个,钱塘也是一个。”

“您断人财路,当心被打击报复。”

“半个皇家禁军随驾,有本事行刺,我还要高看他们几眼。话说回来,你这个老板娘演得不错,掏钱的时候手稳得很,不慌不忙的,做得很好啊。”

“那是,”崔至臻伸出一双手摆在两人面前,她不染凤仙花,十根手指透出健康的粉白,“您的《九成宫醴泉铭》我可没白写,百炼成钢,一笔一划惟妙惟肖,办起大事来临危不惧,跟写了十来年账本似的,端银子的手不抖,店主才能信任嘛。”

李昀和崔至臻一路闲聊,慢慢悠悠走到一处住宅面前,高大门楣挂的牌匾上书“澄园”二字,十分简洁,出自“漾漾带山光,澄澄倒林影”。暗红漆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穿黄色圆领袍,留着江南很少见的络腮胡,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喜气洋洋地出来迎接。

“王老爷大驾光临,澄园内早就收拾干净了,就等您来。”

常德喜适时从李昀身后的人群中钻出,上前到他身边有条不紊地补充道:“这位是萧房牙,他负责交接澄园的地契。”

房牙,在百姓买卖、租赁房屋中十分常见的角色,起于十几年前。那时国库虚空,北境战事频繁,朝廷入不敷出,窘迫异常,恰逢新君即位,直接提高赋税易引起民众不满,于是李昀想了个围魏救赵的法子。

首先,他颁布“不抑兼并”的政策,适当降低土地价格,刺激民间土地买卖;紧接着,他规定土地交易需缴纳契税,这将会成为朝廷每年的一笔重要收入,可解燃眉之急;其次,为了保证前两项的顺利实施,他又宣布土地交易必须经过“房牙”之手,地契上需有房牙签字才算合法,如此一来房牙便成公职人员,赋税经由他们收入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