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车现在没有那么颠了?”
阎云舟也看了看身下,前两日宁咎日日出府,说是要做什么“减震”,他也没太听懂,但是这一次上车之后他确实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随着车在行驶,这车厢好像在上下煽动,却不颠了。
“确实舒服了不少,你是怎么做的?”
宁咎又往嘴里塞了几颗葡萄,眉眼间的得意之色掩饰不住:
“很简单,我让工匠在这车的底下多加了几个硬弹簧,在不损害稳定性的情况下,让车架有个缓冲。”
宁咎还和阎云舟比划了一下弹簧是什么意思,阎云舟有些好奇:
“你们那的车就是用弹簧的?”
宁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的比弹簧要高级,叫减震器,哎,可惜是来了这里,若是你能和我回去,我带你坐坐我的奥迪a6,比这个舒服多了。”
言语中难掩感慨,其实宁咎有时候也在想,他都能到这里来,那阎云舟没准也能和他到现代,若是真的到了现代,他这身子去医院好好治一治,至少比现在是要好多了。
阎云舟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是不是想家了?”
宁咎独自一个人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午夜梦回也会想起自己的家人吧,说起来这人好像很少和他说起他家中的事儿。
宁咎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多了,笑着捏了捏他的手:
“没有,我家里也没啥人了,我父母在我刚上班不久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
“车祸?”
阎云舟不太理解,宁咎这才想起来在,这个时代没有车祸这一说:
“在我们那,车开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车撞到人,车撞到车都是车祸,我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放在现在来说,嗯,算是国子监中的先生吧,他们在一块儿出去开会的时候发生了车祸,我收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阎云舟的神色微凝,眼底心疼之色明显,这样突然,宁咎当年得多伤心,他下意识收紧了宁咎的手,宁咎松了一下神色,回握了他:
“我父母都是家中的独生子,连亲的兄弟姐妹都没有,我外婆和爷爷走的早,我父母去世一年后我外公突发脑淤血没了,家里只剩下了奶奶,后来又过了三年奶奶也走了,所以我家里倒是也没有什么人了。”
这其实也是他能义无反顾在回去之后执意回来再找阎云舟的原因,在那边他真算是了无牵挂了。
阎云舟将人搂到了怀里,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宁咎看着他想安慰自己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也颇为配合地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这下可让阎云舟更心疼了,将人抱在怀里拍了又拍。
宁咎凑到那人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好了,过去的时间久了,我也想开了,再说,经过我到这里这么离奇的事儿之后,我也在想,没准我爸妈只是在我们那里去世了,他们的灵魂可能也在某一个并列的时空中活了下来。”
提起父母,宁咎面上的神色和暖了不少:
“他们两个明明都已经有我这么大的儿子了,但是感情还是好的像是小夫妻一样,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家我是多余的。
我爸若是学校有事儿加班,我妈下了班就会去陪他,两个人一块儿去学校食堂吃饭,饭后还能散个步,在学校都曾经留下过一段佳话,留我自己在家自己觅食,诸如此类的情况不胜枚举,他们两个一块儿走了,没准到了别的地方还能继续恩爱呢。”
阎云舟也轻轻笑了,这么一说宁咎的父母确实是十分的相爱:
“你能这样想也好,这世上的事儿啊都说不准,就像你能来到我的身边一样,他们也一定在另一个地方过的很好。”
宁咎看着阎云舟,想起了他来之前的事儿:
“我回来之前还特意去墓前看过他们,我和他们说了你,说了我们相识的过程,也说了我要去找你的决心,让他们保佑我可以顺利的回来,现在我真的回来了,他们一定是已经知道他们儿子找到靠谱的队友了。”
或许是医生的缘故,见过了太多的生死,又历经穿越时空这样离奇的事儿,宁咎比寻常的人都要洒脱很多,阎云舟缓缓开口:
“等我们到庆州安顿下来了,也要给你父母的灵位上个香才是。”
“好,听你的。”
为着这个去的地方他们还选了很久,阎云舟的关节不好,江南多雨自然是不行,再往南走便是烟瘴之地,也不利于休养,去蜀中路又太难走,最后便定下了庆州,庆州还是先帝在时从北牧的手中夺下来的。
千里水草地,这个时节正是一片碧色的草原,宁咎本身是南方人,也只是在小时候和父母出去旅游见过内蒙的草原,算起来都已经十七八年了,阎云舟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出京不像从前去北境那样赶着时间,晚上也自然不用再住在车架上,他们沿途都会在附近的城镇留宿,虽然住的是最好的客栈,但是终究是不比王府,刚出京那两日还好,几天之后阎云舟的精神还是有些差了下去。
这天到周县的时候有些晚了,阎云舟窝在软塌上睡的迷糊,车架已经在客栈门口停下,宁咎轻轻凑了过去,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儿,那睡着的人幽幽转醒,声音还有些初醒的沙哑:
“到了?”
“嗯,累了吧,我抱你下去。”
阎云舟的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合长时间在路上的,身上哪都觉得困乏,明明一日也没有做什么,但是人却觉得很累,他没有拒绝,由着宁咎抱他进去。
“这几天我们都不走了,就在这儿休养几日。”
定好的上房条件还是不错的,洗澡的水也已经送了进来,宁咎先帮阎云舟擦了背,看着那人身上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疤痕便是心下喟叹,虽然不止看过一次了,但是每一次看他都觉得阎云舟从前过的太不容易了。
宁咎其实身上也觉得发酸,虽然是有了所谓的减震吧,但是坐车终究是不舒服,阎云舟也看到他一直在揉脖子了,便拉着人出声:
“你不用日日陪着我在车架中,怪憋屈的,下次你去骑马吧,这天气还不是很热,跑跑马还有风,比坐车舒服。”
宁咎倒是也不矫情了:
“行,那我下次骑马,等你无聊了我再上去陪你聊天。”
阎云舟是真的累了,两个人躺在床上没说几句话他便昏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