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我只恨世上没有后悔药。”
“周夫人”,陆鸢不耐烦听她说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各自安好吧。”
“阿鸢,你可以怪我,但我求你,帮我劝劝元诺。”
周玘成婚至今一直以旧疾为由不肯圆房,颖安郡主性子好,不曾抱怨过什么,但一直这样耗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周夫人可以逼儿子成婚,却没有办法逼他与颖安郡主做一对正常的夫妻,能帮她劝动周玘的,只有陆鸢。
陆鸢听罢周夫人所言,只觉不可思议,周玘已然成婚,和她非亲非故,这种夫妇之间的事她怎能去说三道四?
“周夫人,今日这话我当没有听见,周相和郡主如何,不是我该管的事,我还要去梅妃娘娘那里禀事,告辞。”
陆鸢用了几分力道撇开周夫人,匆忙离了禁苑,在梅妃处禀过事后便告辞出宫。
将至宫门口,陆鸢远远看见周玘守在门旁,似在等人。
她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见她来,周玘往前迎了几步,却仍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
“周相。”陆鸢客气地见礼,在这距离之上又退开几步。
周玘察觉她的避嫌之意,没再逼近,温声问道:“我母亲没有为难你吧?”
他听闻母亲和陆鸢单独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不知母亲有没有说什么让陆鸢伤心的话,算着时间等在这里,只想一问究竟。
陆鸢摇头。
“那就好。”周玘温和地笑了下,并没多说其他,谦逊地避向一旁,为陆鸢让路。
陆鸢抬眼看向他,他总是如此,明明已经是相爷了,在她面前却总是这般低姿态,心甘情愿地捧着她,对她的冷言冷语也甘之如饴。
这样的周玘,真的会杀人么?
陆鸢张了张嘴,质疑的话没有问出口。
看出她欲言又止,周玘问:“可还有事?”
陆鸢抿唇,摇了摇头。
“若有事问我,只管说就好。”周玘温和地笑着说,他不会骗她任何事,哪怕是他使的阴谋诡计,只要她想知道,他就原原本本告诉她。
陆鸢深深看着周玘的眼睛,为何他要这样待她?
难道他不明白,她在他面前向来都是脆弱的吗?她就是抵挡不住他这样温和的情意,就是会忍不住想去回应、守护,他为何不能淡漠一些,让两人之间的过往冷却下去?
他不知道忍耐很辛苦吗?
“周相,别再执着了,我们已经各自嫁娶,再没可能了。”
他实没有必要守身如玉,自苦而已。
陆鸢尽力忍着情绪,可语气中仍不免带出几分怆然。
周玘最怕她这样劝自己,他很清楚现在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注定寻不到光明,他已做好准备永堕暗渊,旁人谁都动摇不了他,唯有陆鸢,他真得很怕陆鸢再次伸手将他拽出黑暗,推着他迎着光明而行,却转头与别的男人相伴。
“我知道。”他唇角挂着温暖的笑,“凌儿,让我做一回自己吧。”
“安国公,您这是要进宫面圣?”
陆鸢和周玘才说罢话,听守宫门的士兵这样说了句,不约而同齐齐将目光投了过去,见褚昉穿着一身石青色的袍子,扶着腰间的蹀躞带,朝他们这边望着。
褚昉虽不是往日的武将装扮,也没有随身佩戴长刀,但他眉长眼深,目光端肃,只是安静地站着便威仪赫赫,令人生畏。
“国公爷。”陆鸢向他迎了几步。
褚昉扫她一眼,目中的冷光没有消退半分,越过她看向周玘。
“相爷公务繁忙,缘何在此?”褚昉声音很沉,眉宇间威色如刀。
“忙里偷闲,随意走走,妨碍府尹大人了么?”周玘音色沉润如水,神情平和。
你来我往间,气氛紧张起来。
在褚昉向周玘走来时,陆鸢以一个自然而然的姿态挡在了他面前,她握住褚昉手臂阻下他脚步,抬手为他整理本就不是很乱的翻领,笑盈盈看着他说:“夫君,公务忙差不多了吧?别住官署了,回家去住吧?”
她在主动示好,也有意长他的面子。
她很清楚他在气什么,她这样做就是告诉他,他不必与周玘争风吃醋。
褚昉微微垂下眼看着陆鸢,看着她煞有介事给自己整理衣袍,像足了一位贤良淑德、眼中只有他的妻子。
陆鸢装作给褚昉整理衣袍的样子,一直没有松开手,直到周玘先行一步走远了,才从褚昉身前退让开,浅浅道句“我回家了”便出了宫门。
褚昉回头,看着妻子背影,唇角勾起的笑带着嘲讽。
她方才所为,只是不想他和周玘正面冲突吧?
···
许是陆鸢在宫门口的那场戏有了效果,褚昉这夜果从官署搬回家中住了。
才回到家中,褚昉便吩咐人收拾行装。
“又要去办差么?”陆鸢问。
褚昉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