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蜘蛛的巢穴里生不出自由翱翔的鹰。从我作为他儿子在闻家诞生的那一刻起,家族既是我的荣耀与助力、也是束缚我的枷锁牢笼。只有蜘蛛自己才不会被蛛网黏住手脚,所以当我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蛛网就不再是我的助力,而是勒在我脖子上不断收紧的绳子,注定了‘鹰’会坠落死在蛛网上,现实…也确实如此。”
池一鸣听懂了,闻翼在用剖开自己过去的方式解答他长久以来的困惑,这也是为什么闻翼总给他一种隐隐的矛盾感。所以他问:“清醒着否定自己…这样活着你不累吗?”
闻翼咧开嘴笑了,但笑得不似以往自信,至少在池一鸣看来,他现在笑得很难看。
闻翼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你觉得闻鼎天是个什么样的人?”
“独裁者。所以他真的是你杀的吗?”
这次,男人诚实地答道:“不是。你相信外界的风言风语?”
池一鸣摇头:“我只是更笃定自己的判断,你做得出来这种事,仅此而已。所以那个独裁者是谁杀死的?”
他们俩的对话并不是单方面的提问或回答,答案后面必定跟着反问,而无论是谁此刻都诚实平和地回答彼此的问题,此刻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平衡平等。
闻翼坦然道:“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在意。那时的我刚被放出来,能见到的活人只有闻鼎天仅剩的亲叔叔一家,所以动手的不是我。不过我和人做了交易,拦下了见面场地有炸弹的消息,漠视了闻鼎天被炸死…而已。”
“呵。”池一鸣笑了一声,但这声笑是不带任何嘲讽和贬低的,单纯只是他对这件事的评价而已,“像你会做出来的事。我还有最后几个问题…第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与池鹏的关系的?第二,为什么在明知一切后还要用这种方式困住我?有没有想过叔叔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告诉我们他的过去,就代表着他曾经的梦想和过去与我无关?”
闻翼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回应道:“看到鹏哥的遗物之后,因为那吊坠是我送的,里面掺了闻氏和另外几家才能用的稀有金属,无论它现在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认错。不过在此之间我并不知道你和鹏哥的关系,留下你单纯是因为我内心想这么做。至于第二个问题…答案同上,鹏哥是你养父这件事确实很令我意外,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决定。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还欣慰于你把我曾经说过的话都记得很清楚。”
“面对你,少记一个字都有可能招来灾祸。”
“谢谢。我会把这句话当做正面的评价记住的。”
明明是不好听的评价,可闻翼却发自内心笑了,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
下一秒人就往旁边一倒,池一鸣一惊,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本能出手把人扶住,“喂!你!”
“我没事,就是有点站不住而已。”
池一鸣抿唇,扶着人后退两步坐回轮椅。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示弱这招你还真是屡试不爽。”